迷彩服上的洞何止他刚才看到的一个,董晓东抖着军装,连连发出惊叫。

“后心还有仨洞——”

“靠,你是和熊瞎子搏斗了?瞧这口子撕的!”

“受伤没有,让我看看——”

越看越害怕,脸色惨白的董晓东扑上去,就去掀关山的衣服。

关山单手撑地,空出一只手稳稳握住董晓东的手腕。

夕阳下,他的脸黑红发亮,眼睛里的笑意含有一丝薄嗔和警告的意味。他的额头上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头顶白气蒸腾,一看,就不像是受伤的人该有的模样。

董晓东怔怔地看着他。

心里的滋味可谓是五味杂陈,泛到嘴里还带着微苦,不过,幸好,他的关站长没事。

明明关山是他的领导,明明关山比他大了十岁不止,可董晓东情绪上来,就习惯喊他全名。

“关山,你真的没事?”

关山松开他的腕子,同时把他向后一推。

董晓东打了个趔趄,撑着地,站起来。

关山也站了起来,他双臂向外做了个拉伸,之后,笑笑地看着董晓东,说:“我能有什么事。”

“可你的衣服……”

“断崖那边的线路出了点问题,我上去处理了一下。”关山轻描淡写地解释完,一把夺过董晓东手里的迷彩服,搭在肩上,就朝院子里的水缸处走去。

他训练完习惯冲个冷水澡,大冬天也坚持如此。

董晓东拍着胸口长吁口气,一脸庆幸的回屋做饭去了。

半人高的水缸放在角落里,旁边就是一片小树林,是个隐秘的地界。

“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看那桃花开……”

不用回头也知道董晓东这货儿又开始发神经了。

关山无奈地摇摇头,将迷彩服挂在树枝上,然后一掀胳膊,短袖衫就脱了下来。他解开皮带,连裤子带裤头一起褪掉,扔到树杈上。

傍晚时分,太阳下山,山里的温度很低。

刚做了数百个俯卧撑,光着身子也不觉得冷,反而因为心情畅快,浑身上下发烫,想冒汗。

掀开水缸的盖子,用挂在缸壁上的瓢舀了一瓢水,唰一下,从头顶浇下来。

山里的井水格外的凉,脊背上的伤口被水浸到,尖锐的痛楚刺激得他倒吸口气,他闭着眼睛,又接连舀了几瓢水冲刷着自己汗渍渍的身子。

他对董晓东说谎了。

他没去断崖处理线路,因为方圆五公里的通讯线路全都正常,不需要做任何维护。

他今天办个件大事。

一件现在想起来仍旧会使他畅快微笑的大事。

董晓东说他撞上熊瞎子了,对也不对。他遇到的,是比这山里的熊瞎子更可怕的禽兽,数日来,他牺牲休息时间蹲山踩点,就是为了今天午后那畅快淋漓的一击!

受点伤算得了什么,比起她那日遭受的伤害,这点刮伤根本不值一提。

倒是那只披着人皮的禽兽,倒在陷阱里嗷嗷痛叫的一幕,成为他日后安眠的动力。

“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

这首歌自带魔性,心情畅快的关山居然跟着董晓东一起哼唱起来。

眯着眼睛揉着头上的香皂末,蓦地想起**还在宿舍,他就扯着嗓子吆喝屋里的董晓东,“晓东——晓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