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彻底撕破脸了, 她还来找自己做什么?

本想不见的,但转念一想,她又改变了主意:“带到她花厅候着,我稍会便去。”

秋棠应下离开。

如果可以, 沈昕兰并不愿意走这么一趟。可是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了。

自从齐柳修被降了职后便一直处处不顺, 往日交好的同僚、赏识他的上峰等, 个个对他是避之则吉,让一心想别寻路子重新往上爬的齐柳修好不沮丧。

夫君仕途失利,沈昕兰的日子也不好过, 曾经与她姐妹长姐妹短的某些夫人, 如今寻着了机会便对她好一番奚落, 恼得她有气也无处发。

此时此刻, 她才翻然醒悟。曾经她一直瞧不上的嫡姐,原来真的可以轻易决定他们夫妻的荣辱。

也是因为认清了这一点, 哪怕这回前来,国公府的侍女只引着她到待客的花厅,而不是世子夫人所居的福宁院,她也丝毫不敢有半点不悦。

只要沈昕颜肯见她就好, 其他的她都可以忍。身为庶女,她学到的最大本事就是忍!

端坐在花厅里目不斜视,除了偶尔进来添茶奉点心的下人外, 国公府的主子她一个也没有见到。

也不知过了多久, 她终于听到了沈昕颜那熟悉的脚步声。

“二姐姐!”她定定神, 漾出欢喜的笑容迎了上去。

沈昕颜淡淡地冲她点了点头便在上首落了座, 开门见山地问:“不知齐夫人前来寻我有何贵干?”

齐夫人……

沈昕兰心一沉。

连三妹妹都不肯唤,难不成她竟是真的打算断绝这份姐妹之情?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二姐姐变得这般狠心了?

“二姐姐,过往是妹妹不懂事,对姐姐多有得罪,姐姐若是还……”她放低姿态,轻声软语地恳求,只话未说完便被沈昕颜打断了。

“你不觉得累么?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我、在母亲跟前扮演着好妹妹好女儿的角色,难不成竟一点也不觉得累?只是你不累,我却烦了。”

“你这次来若是想打姐妹亲情牌的,我就不奉陪了。”说完,她便作了个起身打算离开的姿势。

“姐姐请留步!”沈昕兰慌了,一把拉住她,还想说几句软话,可对着那些冷冷淡淡的脸,那些软话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最终,她还是缓缓地再度落了座,迎着沈昕颜冷漠的眼神,平静地道:“我只是有些闹不明白,这么多年你都糊里糊涂地过来了,怎的如今反倒清醒了呢?没错,我是不喜欢你,可是,你又是真的一心待我好么?”

“还有母亲,她又真的将我当成她的女儿么?不见得吧?你们若真的爱惜我,怎么这么多年了,我竟连个嫡女的身份都捞不着?说到底,我也只不过是你们用来昭显大度仁慈的工具罢了。”

“原来如此,为了一个嫡女身份,你便记恨了我们这般久。”沈昕颜恍然大悟,只是又觉得有些荒谬。

实实在在的关爱竟比不上一个名不副其实的嫡女名头!

她摇摇头,突然便丧失了和沈昕兰再说的兴致。

“既然这么多年你都暗地里恼着过来了,倒不如便一直恼下去,咱们想来也是只有姐妹之名,没有姐妹缘份,这辈子还是少些往来,各自珍重吧!”

话已至此,她起身便打算离开。

“姐姐既然这般想,却为何又在背地里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毁了外子前程!”沈昕兰冲着她的背影大声质问。

沈昕颜止步回身,对上她怨恨的眼神平静地回答:“我确是想给你们夫妻一个教训,只可惜你们夫妻得罪之人太多,我甚至还来不及布置,便已有人替我收拾了。齐夫人与其在此与我多耗唇舌浪费时间,不如回去与尊夫好生琢磨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才会惹来这场祸事!”

沈昕兰愣住了,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整个人还无法在震惊中回转过来。

不是她?那会是什么人?

她不觉得沈昕颜有欺骗自己的必要,她连那等狠话都放出来了,若真是她做的,她完全没有必要否认。

那会是谁?难不成真的是夫君在官场上得罪之人?

她只觉得有点头疼,若是沈昕颜出的手,凭她对她多年的了解,总会有办法求得她的原谅,从而改变夫君的现状。可若是外头惹来的祸,凭她一个妇道人家却是难办了。

这头沈昕兰茫然不知所措,那厢的杨氏探了几日风声都找不出当日沈昕颜顶撞大长公主的内情,让她好不失望。

恰好这日她百般无聊地在园子里闲逛,可真巧了,远远便见方碧蓉孤身一人坐在杨柳旁的石凳上出神。她的眼珠子一转,当即便扬着亲切的笑容上前去。

“这不是方妹妹么?哎呀呀,可好些日子没见你出来逛园子了,怎的我瞧着妹妹倒像是清减了不少?”

“三夫人!”方碧蓉见是她,起身行了个福礼,才刚曲了膝便被杨氏一把拉住,“都是自家亲戚,行那些虚礼做什么!”

方碧蓉也不坚持,冲她矜持地笑了笑:“难得三夫人也有这般雅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