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十一点,病房内。

白祺威提笔写下了最后一行字,数着一叠厚厚的书稿,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宽慰的微笑:“终于写完了。”

他抬头一望,只见郑翼晨与白慕农都是一脸悲戚,殊无喜色。

书稿既成,白祺威了无牵挂,已是他脱离尘世的时候了!

白祺威不以为然,嗔怪道:“你们不要不开心,我已经多活了两天,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可以了无牵挂离开这个世界,已经比大多数的人幸运。”

白慕农半跪床头,泣不成声:“爸……”

白祺威抚摸着他的脑袋,对郑翼晨说道:“翼晨,我这两天传授的东西,你能够吸收几成?”

郑翼晨苦笑道:“说实话,不到三成,不过利用这叠书稿,再给我足够的时间融会贯通,我一定能完成新药的制作!”

白祺威道:“那就够了,唉,我这儿子,年纪大你一截,却还是没有开窍,容易误入歧途,我就这一个儿子,只望他平安喜乐过一辈子。希望你能照看好他。”

他嘴上说着了无牵挂,实际上还是放心不下白慕农,临死前向郑翼晨“托孤”。

郑翼晨略一思索,这才说道:“没问题。”

“如果家主大比胜了……”

郑翼晨斩钉截铁说道:“没有如果,我们……必胜!”

“扶他做上家主之位,让他成才,必要时可以用些非常手段!”

“明白。”

白祺威又对白慕农耳语数句,吩咐一些事宜,大意是他不要浑噩度日,要听郑翼晨的话,白慕农一边擦眼泪,一边哽咽着嗓子答应了。

“翼晨,这是书稿与药铺的钥匙,你拿好。”

“白大叔,你干嘛给我钥匙?”

“你忘了吗?当初是你拿着药方供我钻研,幸不辱命,我都研究完了,药铺里还有几张新的药方,你可以去拿。”

白祺威说完要说的话,深吸一口气,淡淡说道:“拔针!”

“白大叔,我……”

“拔针!”

他神气涣散,一直强自压抑的无边痛楚再也压制不住,如潮反复,席卷全身,顿时七窍流血,如同厉鬼一般,发出痛苦的惨叫。

郑翼晨不忍见他受苦,颤抖着手臂,拔去他头顶和足心的针。

针甫一离体,白祺威一阵轻松,紧接着面如金纸,汗出如油,正是阴阳离决,回天乏术的面相!

老人目光空洞,扫了这个俗世最后一眼,悠然闭目,没了呼吸。

白慕农扑倒在他怀中,大声喊道:“爸,爸,你不要死,你快点起来……”

郑翼晨手握书稿,看着老人安详的面容,陷入了沉思。

白祺威生前与世无争,不过是一介药痴,前半生可说是一帆风顺。

偏偏后来受奸人摆弄,步步算计,得不到安生,后半生步步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