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白祺威连说带划,开始详细讲解了关于新药的一切。

郑翼晨竖起耳朵,认真倾听,唯恐漏了一个字。

老的教的认真,小的听的投入,效果却是……差强人意。

白祺威传授的东西,看似是小小一张药的处方,实则由药方引申开来,内中蕴含的是他几十年来对中医医药的领悟和体会。

他的话字字珠玑,引经据典,处处闪耀着智慧的光芒,问题在于郑翼晨在中药方面是弱项,大部分时间听的头昏脑胀,不知所云。

单单是《神农本草经》的三品分类衍生的品象类别,《本草经集注》的自然属性分类,《炮炙论》的九宫炮制法,就让他瞠目结舌,心中默念一万遍“这些都是什么鬼!”

而这些知识,在白祺威传授的内容中,不过是最粗浅的玩意。

这些知识艰涩难明,可以称得上是白祺威的一生心血,要在极其有限的时间内融会贯通,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郑翼晨所能做的,只有囫囵吞枣般死记硬背,留待日后消化,只有在某些重点需要了解的内容,才出声提问。

两人交流之时,白慕农一直守在旁边,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听着,不时眯起双眼打盹,听得昏昏欲睡。

他虽是百无聊赖,也没兴趣听自己父亲的说话内容,也没外出走动,牢牢守在床边,想来是知道白祺威时日无多,不敢浪费一分一秒。

转眼已是深夜,白祺威已连续说了十多个钟头,也不觉得疲倦,白慕农买来的白粥和点心,他也没去尝一口,只是喝了口水,接着说道:“我这个方,主要在于何解少阳,少阳胆经与厥阴肝经相表里,肝经既病,胆经也受牵连……”

他体内有最为纯正的阴阳二气滋养,时时刻刻精神抖擞,就跟喝了红牛似的,迸发出超乎人想象的能量,虽然腹中空空,也没有半点饥饿感。

郑翼晨饥肠辘辘,也抱着舍命陪君子的心态,没有吃东西,认真听讲。

一老一少通宵达旦对话交流,随着内容的逐渐深入,郑翼晨在医药方面的短板越发凸显,点头的次数少,摇头的次数呈几何倍数激增。

有些时候,白祺威对他不解之处,耐心解答一遍,郑翼晨还是一脸迷惘,老人只好重新说明,连说了好几遍,郑翼晨还是不懂。

这样一来,传授的进度难免拖慢,而白祺威根本没有时间耗下去了!

他彻底失去耐心,索性将自己要说的东西一股脑都写在纸上,让郑翼晨以后自己去翻。

传授的模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白祺威动笔的时间比动嘴皮子的时间还长,钢笔在纸上肆意挥舞,沙沙作响。

不一会儿,白祺威已经用完了一支笔的墨水,他连换墨水的时间都省了,直接把笔丢掉,拿起另一支笔奋笔疾书。

郑翼晨见了这情况,不由得感叹自己拿一堆笔这事真有些真知灼见,起码那些笔都物尽其用了。

白慕农可挨不住,正常吃饭洗澡,睡觉前还吃了碗酸辣粉当宵夜,两人的高谈阔论,并没能影响他的高质量睡眠,反倒是他的鼾声对两人造成些许困扰。

第二天一大早,白慕农睁开惺忪睡目,就见白祺威还是声如洪钟,郑翼晨则是双眼布满血丝,明显是彻夜未眠。

随着时间的流逝,白祺威的耐心土崩瓦解,原本温文谦和的他,脾气变得十分火爆,每当郑翼晨摇头说不知的时候,他就跟点了炸药桶似的,破口大骂几句不算,有时气上心头,还动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