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老妖这话一出来,杏儿心里顿时就“咯噔”一下,拽住了身边关武的手。

李欣也是倏地皱了眉头,瞄了关明一眼,看向关文。

关全其他人表情不一,但是里面的惊诧都是掩藏不住的。

尤其是胡月英,刁老妖那话一出,她顿时就惊呼一声,“啊”了出来,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刁老妖倒像是没察觉他一句话把气氛弄得很是僵硬似的,还腆着脸一脸殷切地望着关明道:“关老爹,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关明脸上清白交加,骂也不是,应也不是,佝偻着个背看上去惨兮兮的。关止承脸上也很不好看,铁青着一张脸盯着地,不看刁老妖也不看关明,倒像是跟脚下的地有仇似的,盯着一处地方恨不得把那块地上烧出个洞来。

惊诧过后的阿秀冷笑了一声,不屑地偏过头去。

关文攥紧了拳头,却也一言不发——这让他说什么好?他站出来说不同意?那是他爹自己犯下的事儿,他又哪有那个资格说话?

本来进屋来是要说阿秀皮草子的事情的,结果这下子倒是让刁老妖唱了主角。

矛盾是转移了,可关明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阿秀冷哼一声,瞅见阿妹颤巍巍地去把院门关上了,怕让旁的人听见,不由开口说道:“关门儿做什么?当别人听不到风声啊,这地界儿又没有真的封起来,说话声音大点儿旁的人都听得见。说是家丑不外扬,捂不严实的事情再怎么捂也捂不严实。”

阿秀这华丽极具讽刺意味,关明如何听不出来,顿时恼羞成怒:“老子的事儿还轮不到你管!”

“我才不管你这‘破事儿’!”阿秀把“破事儿”咬地极重,死盯着关明说:“你爱去逛窑子也好,爱跟人亲娘睡觉也好,就是你瘫了残了死了都好。我都不管!不说我是闺女是外家人吗?我还真就一点儿不管你那些污七糟八的事儿!你把我的银子还给我,我立马就走不跟你闲磕牙一句!”

刁老妖忙不迭地来打圆场,话说得那叫一个好听,翘着兰花指儿“哟哟”两句。说:“阿秀妹子,你咋能这么跟关老爹说话呢?咱们做晚辈的当然要孝顺长辈啦!阿秀妹子这还没出嫁不是,要是传出去了那可多不好听呢……”

阿秀厌恶刁老妖那样软不拉唧的模样,明明是个大男人却做小女儿态,怎么看怎么让她不上眼,比起沈家三爷来……

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人影,阿秀眼神顿时黯了黯。随即甩甩头把脑中的残像给抛开,打断刁老妖的话说:“你话别说得那么好听,我跟他怎么说话还轮不到你来教训。要说做晚辈的孝顺长辈,你也回身瞅瞅你自己个儿的例子,跟你老娘大呼小叫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瞅见你老娘被人欺负了你怎么就没打死他呢?还厚着脸皮要来认爹?”

阿秀冷笑一声,扬起下巴瞪向刁老妖道:“你的事儿待会儿再说,我跟他还有笔账没算完呢!等算完了。你爱怎么跟他扯我都管不着!”

阿秀冷看向关明,“把钱还我!”

当着自家人和外人的面,阿秀这般的态度自然让关明恼火异常。顿时就出声骂道:“你说六十多两就是六十多两?你一个医馆学徒哪儿挣的那么些钱?三十两都顶天了!你还狮子大开口,老子咋知道你不是在讹老子的钱?就算是当真是六十多两银子买的,那肯定也来路不正!”

关明说这话的本身意思估计他自己也没理清楚,但是在旁人听来,这话的寓意可就深了。

李欣简直想上前去扇她这个公爹两耳刮子。

阿秀好歹是他自己的闺女,有这么诋毁自家闺女名声的爹吗!

李欣顿时开口道:“别以为旁人都跟公爹你似的,来财都不是靠着正儿八经辛勤劳作换来的。你是靠歪门邪道弄来银子,可别人赚的钱不一定就都是来路不正的。”

杏儿也说道:“公爹,那是阿秀在医馆做学徒,跟着老大夫去大户人家问诊的时候那些太太夫人小姐的给她的打赏。公爹你这般说……”那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大嫂二嫂都出声了,胡月英想着关全分家的事儿还要靠着他上头两个哥哥帮衬,讨好了两个嫂子到底是没坏处的,遂心里一动也开口帮腔道:“公爹你说的这叫啥话,阿秀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家,哪有公爹你说的那样的……”

三个儿媳妇儿都这般跟他呛声。关明心中怒火正炽,大声道:“谁知道她一个人在镇上干了些啥……”

“够了!”

关文却猛然出声喝止,狠狠瞪了关明一眼,又看了一眼听到“六十两银子”后双眼冒光的刁老妖,忍下心中的厌恶,沉声问道:“四弟,爹卖皮草子到底得了多少银钱?应该不止三十两吧?”

关文也多多少少了解关明的脾性,价钱定是压低了说的。

关全立马回道:“具体多少我不知道,毕竟是没过我的手。不过肯定是不低的,自然也不止三十两了。”

关文沉沉地看着关明问道:“当真就只有三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