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氏闻听这个吩咐,也顾不得如瑾生气了,再次跑回辰薇院去请如瑾收回成命。

“主子,您的安危不仅仅是您一个人的事情,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腹中孩儿怎么办,王爷怎么办!而且这时候王爷不在京城,您一旦出了事……”

“你就这么笃定我会有事?”

如瑾依旧隔了帘子与之说话,根本没有面见祝氏的意思。

“主子,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如瑾态度坚决,“这次出城上香是大事,为了保护我和各位夫人,府中护卫和暗卫都要抽调人手,那么府里就空了。我母亲和妹妹都在这里,能让她们出岔子么?你只关心我的安危怕你家王爷怪罪,我可更紧张家人。若有本事你就去安排,若没本事我就派了别人,其他多余的话就不要说了。”

祝氏只好唯唯而退。

上香的时间定在两日后,共有五位朝臣夫人随行。

为遇难的将士和边民祈福是大善之事,安阳侯是个人精,不用如瑾说什么,他自己先派了人在京城里造势,将长平王侧妃夸得天下无双,赞她如何知书达礼,如何菩萨心肠,如何心系百姓。

如瑾就派人旁敲侧击提醒了他一句,“各位夫人都是至仁至善的。”

于是言流又将几位随行的夫人捎带上,连某某人某年做过的陈芝麻烂谷子的所谓善事都提出来说了。一时间京里百姓都知道有某妃要带某某夫人去上香,虽然事不关己,但兵荒马乱的年月这总归是个新鲜的事,而且不坏,于是街边摆摊的都在议论。

到了第三天清晨,几位夫人早早来了长平王府,到齐之后,当初寂明*师给的佛莲被小心翼翼请出来,单放了一车,当先开路,然后吉祥扶出了穿得厚重连半个头脸都被风毛帷帽遮住的主子,几位夫人便跟着一同登车往城外去。

冬天太阳出来的晚,城门开时天还没亮,前后七辆高大马车被随侍拱卫着,四面都是持枪带刀的护卫,乌泱泱出去占了半条长街。及至到了城门口,又有陈刚派来三百名骑兵护佑,将近一里长的队伍才缓缓出了京。

有早起送货做买卖的市井百姓沿途看见,纷纷驻足看热闹。

这次跟车出来的是吉祥,还有祝氏和木云娘。

马车很宽敞,坐进去四个人丝毫不嫌挤,而且还可以放下一张软榻。一上车吉祥安顿了主子在软榻上歇了补眠,就把榻前两道软帘放下了。那帘子平日里就是挂在车里当装饰,基本不会放下,可此时这么一来,软榻就被隔成了一方小天地,吉祥自己伺候着主子在这边,祝氏和木云娘被挡在另一边。

一道软帘伸手就能掀开,可是祝氏二人怎么敢掀,见吉祥如此,也都没言语。

吉祥倒是自己笑着解释:“二位别多心,最近主子精神不好,躺下去闭了眼睛半日睡不着,尤其不喜见光,放下帘子是为了阻挡灯光。”

车内的壁灯都安在靠近车门的一侧,软榻旁用的是烛台,熄了烛火,软帘里头倒是幽暗了不少,正好睡觉。

祝氏笑笑,说:“彭嫂子言重了,我们怎会多心。”然后目送吉祥退回软帘那头。

祝氏和木云娘对视一眼,再没说话。

车里静悄悄的,外面的马蹄声和车轮碌碌的响声就特别清晰。祝氏看着自己的侧影打在车壁靛青色挂毯上,不由自主想起了木云娘那日的话。

蓝主子喜欢用自己的人……

就连刚刚嫁了人的吉祥都经常召回来伺候,出行也带着,而她们王府的旧人只能被隔在软帘外。

日后王爷回京,继位登基……那时候又会如何?

车队在沉默中行驶,一直到了佛光寺。寺内方丈和主持带了徒子徒孙列队在山门之外相迎,女眷们一下车,就被恭恭敬敬客客气气请到了正殿佛堂。

对于佛光寺的和尚们来说,这次祈福自家寺院被选中无疑是很大的好事,对日后寺庙的名声大有裨益。那些潜行修行的还则罢了,心里有俗念的早就开始庆幸,盘算着此番祈福之后寺里又会多多少香客,涨多少香油钱。

佛光寺作为京外几大名寺之一,祈福仪式都是有规格有固定套路的,这次是新帝侧妃带着高门女眷前来,为的又是边镇那边的大事,当然就用最繁琐的那套。于是整个祈福仪式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又是诵经又是参拜,拜完了还要再拜,一套经文唱完还要唱另一套,全套做下来,日头都老高了。

期间和尚们唱经的时候,吉祥扶着主子去后头客房歇息。大家都知道孕妇不能劳累,见状谁也没多说什么,佛光寺方丈还亲自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