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王府内外两院的所有花木底下都被翻腾了一遍,白天没翻完,一直翻到了掌灯时分。

结果令人吃惊。

除了那几丛玉簪花,其余果木、盆景、花卉乃至菜蔬底下,又发现了好些大小不一的小毒石。外院没有,全都集中在内宅里,最后收集起来,竟有四五斤。

凌慎之在药锅里熬煮那些毒石上生长的枝叶,熬完了,从厨房捉了一只活鸡将汤汁灌下,原本活蹦乱跳的白公鸡没一会就变得蔫蔫的。又捉了一只小奶狗喂了,情况和公鸡差不多。

在药房里用各种方法试了半天,凌慎之面见了长平王和如瑾。

“这些草木之中含有少量的毒物,若是日常吃用久了,的确会在体内积毒,天长日久,只待最后毒发。这些天解毒一直不怎么见效,想来除了蓝小姐心绪不宁,也有一直吃用这些东西的缘故。”

总是服毒,解毒怎会有效?

府里专擅解毒的宋医婆随后也来回禀,说后园里被埋了毒石的花木大多都染了微毒。

如瑾闻之心惊。

这下毒之人实在太歹毒了。到底是谁?

将原本沾则毙命的东西一点点分散在花木里,悄无声息让她被毒物“滋润”,待到发现之时,已经是很难拔除了!

内宅里满园子的花草果蔬,她生活中许多吃用都来源于此。每日梳头的梳头水是鲜花泡制的,洗澡时用的香露也多用府中香花熏蒸而成,至于食用,一日三餐以及闲时的瓜果,大部分都是自家园子里的东西。如此一点点将毒物吃下去,能好过才怪……

到底是谁花了这样大的力气和耐心给她下毒?

如瑾顿时想到府中其他人。

“阿宙,你也用了不少园中的东西,身上有不舒服吗?”她紧张地看向长平王。

长平王摇头:“我没什么感觉。”

宋医婆道:“稍后奴婢将府中吃用过那些东西的人都看一遍诊,若有不妥,一起解毒。”

凌慎之点头:“这样最好。”看向长平王,“王爷也看一看吧,你出了事没什么,却要让蓝小姐担心。”

这话说的……

宋医婆垂了脑袋当没听见,不敢卷进主子们诡异的气氛中去。

长平王微微一笑:“多谢先生关心。本王自当保持身康体健,好与瑾儿白头偕老。”

“您先将各处战乱平定,再言白首不迟。”

“说起战乱,此次本王暗中回京不宜走漏风声,所以要委屈先生在敝府多留几日了。”

凌慎之欠身告辞:“不劳王爷嘱咐。蓝小姐体内毒物一日不清,在下一日不离此地。”

落落青衫飘然而去,长平王微笑目送。

如瑾轻轻白他一眼,“你何苦与他斗气。凌先生近来为我翻找解毒的方子,夜夜三更还不睡……”

“瑾儿这样说,我可要心里难受。”

长平王笑嘻嘻的,一点难受的样子都没有。随即转头吩咐宋医婆,“下去给其他人看诊。另外告诉祝氏,把园里管植造的人全都拘起来仔细审,若是审不出下毒的,让她们以死谢罪。”

宋医婆白着脸告退,匆匆离去。

长平王面色微凝,笑容浮在脸上,眸子里暗沉沉的,眼角眉梢都是冷峻之意。

只是接触到如瑾担忧的目光,他的面色顿时平和几分。

“现在感觉如何?难受么?”他将她拉到怀里抱着,让她坐在自己膝上,“你房里的东西要彻底清理一遍,看看有无忽略的地方。以后吃用不要用园子的东西了,我让人从外头弄妥当的进来。园里的土也要换掉,挖地三尺,凡是沾了毒物的一星土都不能留。”

如瑾将头抵在他的肩窝,双手环了他的脖子,“一会你也让人好好诊视一番,香露花水你曾抢我的用过,吃食也同我一样,体内说不定早也有了毒物,只是你身体底子好,一时未曾发出来。这不是闹着玩的。”

“好。”

“还有那些管花木的人,查出是谁做的,其他人就不要株连了。孩子尚未出世,就当我们做父母的给他积福,可以避免的杀孽不要下手。行吗?”

“嗯。”

两个人低低说着话。想到长平王明日一早就要动身离府,如瑾只想一直和他贴在一处,不要分开。

腹中突然轻轻动了一下,将手覆在如瑾肚子上的长平王立刻感觉到了。他愣了一下,继而面露惊喜。

如瑾抿唇笑道:“经常这样的,他们很好,应该不会被毒物影响的。咱们的孩子,一定能平平安安落地。”

话虽这样说,可她的心里实在忐忑难安。每日里都在留神腹中的动静。

长平王盯着如瑾隆起的腹部目不转睛,“……你们在跟爹爹问好?”

如瑾忍俊不禁。听见他口中自称“爹爹”,觉得有趣,又很温暖。

“是双生子,也不知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什么都好,只要是你生的。”

长平王在如瑾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她的脸立刻染了一层浅浅红晕,在灯光映照下平添几分媚色。

“瑾儿。”长平王认真看着她,缓缓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