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瑾叫了常在外头跑腿的荷露来问,“王妃院子里还有谁像云芍这样吗,云芍平时都做什么事?”

荷露被吉祥和吴竹春带久了,回话也有板有眼的:“还有两三个最近也和云芍似的,只不过没她这么跑得勤。主子放心吧,奴婢们都盯着呢,不会给她钻空子的机会,她也做不上什么正经事,不过看人提东西就帮着拿,看人传话就跟着跑腿,大家都烦她呢,前儿个祝姑娘还碰见她排揎了一顿。”

菱脂说:“她爱往锦绣阁那边走,不过连王爷的边儿都沾不着。”

如瑾听得好笑,数落她,“你才多大,哪里学来的这些话。”

菱脂不好意思地垂了脑袋。

如瑾倒是不在意舜华院的人往出跑,这府里在她进来之前就被长平王经营得铁桶似的,近来借着闹刺客除掉小双子一众人之后,明里暗里又调整了一番,将有嫌疑和不安分的都借故或贬或撵的控制起来,越发干净。云芍到处乱走,就像是一颗黑豆滚进了米堆里,滚到哪儿都是扎眼。

只不过张六娘自己闭门不出,守清规戒律似的低调异常,她的丫鬟却渐渐活跃,终究是让人觉得奇怪。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前日防贼的,布置得再严谨也难免百密一疏,为一个丫鬟耗精神实在不值得,这日云芍又出来借着给张六娘跑腿到处走动,如瑾就叫了舜华院一等的大丫鬟藤萝到跟前说话。

“最近大家都忙着准备过年,你们院子里做什么呢?”

藤萝说:“我们那里也备着过年。”

“那就好好准备吧,王妃深居简出,正是需要人在跟前照顾,你们没事都不要四处乱走,在院里好好陪着她。”

藤萝一愣,如瑾挥手遣她下去了。

之后没多久,舜华院的丫鬟们就出门减少,除了云芍还偶尔出门,不过也收敛了许多。倒不是她们有多怕如瑾,而是如瑾的话一说出来,府里其他人知道了侧妃的意思,不敢得罪现在正当家的主子,对舜华院的人都退避三舍,躲贼似的躲着,弄得她们不收敛不行。

唯一还敢在张六娘跟前说话的藤萝就将这件事回禀了,张六娘听了只是微微一笑:“一个个笨得什么似的,做些没头没脑的事,回禀我,是要我替你们出头么?”

藤萝试探着劝:“您和皇后娘娘闹翻了,在王府里又这样不理事,以后……可怎么办呢。您不为自己,也为国公府里的老爷太太和兄弟想一想……”

“你看我被王爷禁足的时候,国公府可有人替我出头?”

“这……大概是碍着王爷的面子,也许,是皇后娘娘不让?”

“如果他们真心惦记我,何必管别人的面子授意。我保住了自己这房的孩子不被过继,事后,有人谢过我一声吗,有人问我是付出什么代价办到的吗,她们都觉得理所当然。倒是二伯母她们从此记恨了我,给我使绊子。蓝氏的亲人朋友来府里做客,我的亲人朋友有来看我的吗?”

藤萝见主子情绪不对,不敢说话了。

张六娘就说:“嫁进来几个月,于我来说,就像过了几辈子。什么事都经历过了,什么人也都看透了。父母亲族,血脉靠山,关键时刻都是不顶用,人唯有自己靠自己。”

“所以……您要振作。”

“我很振作。”

张六娘幽幽看着贴身侍女,将之看得背脊发毛。

……

长平王也正盯着纪氏看,看得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纪氏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偷眼去瞅坐在长平王身边的如瑾。如瑾不理她。

“王爷,妾身冤枉!”纪氏磕头,“妾身和罗姨娘一同进来,比邻而居,情意不比旁人,就算平日脾气不大对路,可也是难得的伴儿,妾身做什么要去害她?妾身没理由啊!王爷您不要听信一面之词冤枉了妾身,不然罗姨娘缠绵病榻,妾身受屈,王妃又闭门不出,当日宫里指给王爷的人可只剩了蓝妃一位了,她多孤单!”

这是要说她孤单,还是说她可疑?如瑾听得无奈。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地摆着,这纪氏竟然还能红口白牙地胡说八道。

“拖下去。”长平王更不耐烦听这些胡言乱语,大手一挥就要让人料理。

如瑾拦了:“王爷且息怒。临近年关,宫里也图个喜庆热闹,不喜眼皮底下坏事太多,她毕竟是由秀女指进来的,就算只是个小妾,处置她也最好通过上头,何必在年根儿上给帝后添堵呢。何况王妃那里闭门不出,外头已经要议论王爷,再闹出一件小妾互相暗害的事来,后宅混乱,对王爷名声实在不好。”

纪氏眼睛骤亮。

长平王问:“那依你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