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周氏欣然应允。

如瑾便打发小丫鬟去屋里知会一声,然后主动上前扶了周氏。明玉榭前方不远处就是一汪占地两三亩的池塘,听说夏日的时候会有满池荷花开的妖娆,不过此时方是初春,冰雪才化,唯有一池粼粼碧波。

隔岸俱是垂柳花木,生发之时,远绿如烟。出了明玉榭的院门不远,再往东南方向走上那么半里,几株玉雪般的梅花正开得明艳。

“这个时候还有梅花,开得这样好。”周氏走到花树跟前仔细观看,讶道,“怎么是六瓣的呢?”

如瑾说:“听人说这花叫做‘素台照水’,不但花期与众不同,连花瓣也是极难得的六瓣,是早年这府宅刚开的时候从江南运来的。我们住进来之前,这园子好些年疏于打理,它们还能长得这么好,也难为它们了。”

从明玉榭走到这里,如瑾觉得周氏似乎是有话要说,但人家没主动开口,如瑾也不会问,只闲聊便是。

周氏听了这几树梅花的妙处,更加仔细的观赏起来,并挥手打发丫鬟:“你们几个站远一点,别让身上脂粉气冲淡了花香。”

跟着她的丫鬟自然全都退开了,此时跟着如瑾的是青苹,不由就朝如瑾看。如瑾微微点头,青苹这才默默走开,与周氏的丫鬟们站在一起。

花树下只剩了周氏和如瑾,周氏看够了花,转头笑看如瑾,“你若不说,伯母还真不知道这花的好处,可见你知道得多。”

“伯母您谬赞了,侄女也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

周氏却摇头:“从第一次见面伯母就看得出来,你是个极聪慧出色的女孩,私下里我还和老太太说呢,瑾丫头比咱们家的丫头们加起来都强,也不知道日后谁家有福气娶你。”

如瑾忙低了头,“伯母别拿侄女打趣了。”心里却在寻思,周氏突然说这样的话做什么,她们好像还没熟到这个份上。

“怎么是打趣呢,这是真心话。襄国侯府门第这么好,你本人又如此聪明灵秀,可与你相配的孩子可不多。”周氏笑得慈祥,拉住了如瑾纤细柔软的手,“说真的,要不是伯母已经给我家景榆相中了几户人家,少不得要千方百计把你哄回家了,可惜我们景榆那个傻小子配不上你,没的耽误了你,伯母只好淡了这份心。好孩子,等找机会我可要跟你母亲好好说说,给你调个合适的人家才是。”

“伯母……”如瑾脸色微红。虽然已经是做过嫔妃的人了,但这么面对面的被人当面说婚配之事,她也十分羞赧。

且有一丝怒气从胸中腾起。

如瑾是何等通透的人,耳中听着周氏的言语,再联想刘景榆反常的举动,也将事情猜出了*分。她想,定是刘景榆或有意或无意的透露了什么意思,让周氏起了戒备之心,这才借故说出这样不妥当的话来。

口口声声说什么刘景榆配不上她,其实不过是让她死心的托辞。

如瑾将头低得更深,掩饰脸上的薄怒。看在周氏眼中,却以为她是在害羞。“好孩子,你也不小了,总归要嫁人的,早点打算比什么都强,你放心,家里父母要是挑不到合适的女婿,伯母帮他们挑。”周氏笑眯眯地打包票。

说话间她一直在暗暗观察如瑾,但如瑾总是低着头,她也没有看出如瑾是否对刘景榆有意,是否曾经暗示或蛊惑过什么。

不过,所谓防患于未然,不管有还是没有,她都觉得自己做得很对。她希望有一个端庄贤淑的儿媳妇,而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如果说初见时如瑾给刘景榆的解围让她颇觉满意,那么后来刘府被乱民冲击时,如瑾展现出来的机敏的决断和面对血腥时的冷静,就让她不是那么舒服了,她不希望儿媳太过强硬。

周氏的言语和盘算换来如瑾一句话:“不劳伯母费心。”人家是来做客的,妹妹的洗三礼上,如瑾不想和她分辨计较什么。

恰在此时碧桃回来,脚步匆匆走到花树旁边,看看周氏,欲言又止。如瑾便笑:“这里临水,风有些冷,我送伯母回屋去罢?”

周氏该说的话都说了,遂点点头,回明玉榭去跟秦氏等闲话。如瑾在屋里点了个卯,出来将碧桃带到僻静处。

“刘家二少爷怎么说?”

碧桃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二少爷不肯和奴婢说,只让姑娘看信。”

如瑾立刻就拆了信看,果然,言辞直白简单,通篇都在表明心迹,并要她等他一年,待来年春节回来,他会说服父母到蓝家提亲。

碧桃见如瑾眉头皱起,试探着问:“怎么了,刘二少爷让姑娘做什么?”

如瑾直接将信递给了碧桃看,又将周氏的话简单重复一遍,碧桃立时瞪眼,跺脚啐道:“刘家二太太将姑娘当什么人呢,难道是姑娘哭着喊着要嫁进刘家给她当媳妇吗?不说约束自己儿子,跑来没头没脑的递这样的话做什么,又不是姑娘的错。再说了,就算她愿意娶,姑娘还不稀罕嫁呢!”

一通话将如瑾说的失笑,连方才因周氏而起的薄怒也消了,摇头道:“算了,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那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