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莫澜还在伏案加班。

手边的马克杯里是程东给她热的牛奶,已经凉了,她只喝了一口。他走进来俯身抱她,她指了指杯子道:“能不能给我换杯黑咖啡?”

程东不应,偏过头吻她的耳朵和脖子,手也从她交叠的睡袍襟口伸了进去。

她娇笑着,按住他在她胸口作乱的手,说:“别闹,我今晚事情做不完了。”

他却我行我素,不肯听她的。南城的春天已经回暖,她在公寓里只穿着丝质的长睡袍,被他轻轻一扯就露出雪白的肩头。他吻过来,那头再稍稍用力,整件袍子就滑到了腰间,他拥抱她、横在她胸口的手臂反而成了她上半身唯一的遮蔽。

她还在笑着挣扎,亲吻却已经升温。他半跪在地上,唇舌和手指贪恋地描摹着她身体的曲线,终于闹得她再也坐不住了。

她抽掉脑后固定住长发的木制铅笔扔到一边,满头长而卷的深栗色头发垂下来,正好他仰起脸吻她,发丝遮住两人的脸。

她热情地回应,也拉扯着他的衣服,吻他的喉结和锁骨,把他扑倒在地板上。地上有长绒地毯,温暖而柔软,两个人翻来覆去几个回合,最终还是让她占了上风,骑在他腰间耀武扬威:“别怂啊,不是你挑起来的吗?想要就赶紧满足我。”

程东猛地坐起来,差点没把她掀下去。他伸手在她背上扶了一把,将她按向自己,贴住她的胸口道:“要早知道工作量有这么大,就不该让你接这个案子的。”

她手指在他身上画圈,笑道:“这哪算多啊?我以前还有案子的案卷资料装满了三个行李箱呢,案情比这复杂多了。”

他深深吸气,嗅到她身上的香味,哑声道:“……总之不该让你接。”

她捧住他的脸:“别担心,我会赢的。”

“我不是关心输赢。”他拉过她的手放到唇边亲吻,“我是怕你受委屈。”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总有这样不好的预感。

“怎么会呢?倒是你啊,你爸爸的病来的这么突然……你还好吗?”

程东更紧地抱住她:“其实从医学上来看,不算突然。他从做生意开始就应酬多,喝酒喝得凶,前两年体检就查出肝功能不好,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也是迟早的。”

话虽如此,莫澜还是能感受到他的痛苦和低落,一边吻他一边说:“别担心,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不是还有肝移植吗?也许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呢?”

程东摇摇头:“我们医生都知道肝癌的预后有多不好,何况还要找到合适的□□。”

在系统里排队等是肯定等不到的,除非有近亲属的脏器与之相匹配。

“我爸这几天住进医院了,下周一我去做个检查。”

“干嘛啊,配型?”

“嗯,如果合适的话……我想捐一部分肝脏给他。”

“啊,那我陪你去,下周一我好像没什么事。”

程东看着她:“你不反对吗?”

虽然已经决定了要这么做,但告诉她的时候还是有些惴惴不安,怕她激烈反对,那他可能还要搬出很多专业知识来向她解释。没想到她却表现得这么平静。

莫澜偏着头笑:“为什么要反对呢?百善孝为先,你这么孝顺,自己又是医生,放着能救命的机会不去试试怎么会甘心?医生做手术的时候也会权衡的吧,总不能影响捐赠者的正常生活嘛,对不对?”

“嗯。”

“那不就行了,只要不影响身体机能,也不能影响我们的性福,我就让你去试试。”她才不怕,反正也不可能配得上。

程东的手掌在她圆而翘的臀上轻轻一拍,在她耳边说:“那你记着现在的感觉,我保证今后也不会比现在差。”

他又把她压到身下好一通吻,拉高她的双臂吻她的胳膊和腋窝,痒得她咯咯笑。等她笑得浑身又酥又软,才把她抱上写字台,电脑、纸笔、案卷资料统统推到一边,方便他长驱直入地占领他。

她抱着他,跌跌宕宕中,一切都那么好。他还望着她笑。桌上马克杯里没喝完的牛奶也随着他们的节奏摇摇晃晃的。她把手指伸进去,蘸了一点喂他,任由他吮着她的指尖不放。

其实她心里也纷纷扰扰,说一点都不紧张是假的。她知道他们俩又将面临一轮新的考验,不过有些事说开了,也未必是坏事,伤心一阵子,总比心里有个结疙疙瘩瘩一辈子要好。

他会挺过去,只要他挺过去,一定会有其他的好消息来抚慰他。

人生嘛,无非就是由这样一个个的坏消息和好消息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