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连带着把那1314也丢进去的时候,包厢的门忽然打开,傅寒川听到动静转过头去,同时,苏湘也正好走出来。

于是两人有一瞬间的沉默,苏湘张了张嘴唇,看了眼垃圾桶上的花,目光再看向傅寒川,空气中凝起一股怪异的气氛。

傅寒川的手心里还捏着那张来不及处理掉的卡片,不动声色的握着手指抄入口袋,淡漠道:“不知道谁丢在这里的。”

他往前走了几步到苏湘的面前,一脸高冷道:“去哪儿?”

苏湘道:“我以为你不过来了。”言下之意,她便要回去了。

傅寒川推开门往里面进去,肩膀撞了下她,声音更冷了些:“现在我来了。”

苏湘揉了下被他撞到的肩膀,转身跟着进去,傅寒川已经端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瓶红酒正在往酒杯里倒,苏湘在茶几前面站住脚,平静问道:“傅寒川,你到底想怎样?”

一会儿说可以让她去傅赢的生日,一会儿又让她不要去。她的心情已经够糟糕,往后几天时间里都不见得还能高兴起来,唯一有所期待的就是傅赢的生日。

傅寒川抬眸淡淡扫她一眼,指了下身侧的位置道:“坐。”

苏湘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余量,那沙发再大,他那么大的人坐在正中央,剩下的一点地方足够一个人坐的位置,但那也是必须跟他贴着的。

苏湘抿了抿嘴唇拒绝:“不用了,我站着就好。”

傅寒川倒酒的姿势顿了下,墨黑的眼珠里倒映出她笔挺的站姿,清冷的脸孔,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脑子里顿时浮现起祁令扬说的那句话。

她就这么来表示,她跟祁令扬的感情有多好,对他有多么忠贞,连坐一下都不愿意了?

一股火在胸腹中蹿起来,但他的脸上却是没有什么表情,只眼底中含着讽刺笑意。他道:“苏湘,别忘了你是来谈判的,这是你谈判的姿态?傅赢的生日,错过了这次机会,你还要再等上一个月,才能够再见他一面。”

两杯红酒都已经倒上,傅寒川握着酒瓶放回冰桶内,冰块撞击在酒瓶上的声音清脆的,哗啦啦的轻响在这特殊的空间被放大。

苏湘的嘴唇抿得更紧了一些,带火的眸子瞧着面前的男人,他捏着一杯酒举向她,一张俊脸邪气而挑衅,对她的怒气视而不见。

苏湘的手指握了握,心里满是不服气,可她没有硬气的资本。傅赢在他的手上,只有他决定了她可不可以去见他。就算现在卓雅夫人跟常妍都道歉了,她对傅赢也解释过了那些恩怨,她可以去傅赢的学校找他,但只要傅寒川关照一句,她就只能隔着一条大马路去看。

眼前的酒杯轻晃了下,男人提醒她,鼻腔里哼了一声:“嗯,我手酸,快点。”

苏湘松了拳头,伸手接过了那杯酒,在他的旁边坐下,两人的衣服碰在一起摩擦了下,苏湘能感觉到他那结实的身体,自己本能的绷着。

傅寒川却似乎对她的这一举动很满意,拿起旁边的另一杯酒,与她的那杯碰了下道:“喝了。”

苏湘瞧他一眼,垂眸看着那杯酒却迟迟不动,傅寒川抿了一口,看她盯着那杯酒发愣,一看她那表情便知她在怕什么,冷漠道:“怎么,你怕我在酒里放东西?”

苏湘抬起眼皮没吭声,傅寒川似是嘲讽的哼了一声,捏着酒杯又喝了一口,懒懒的道:“你可别忘了,你还是我傅寒川的女人,民政局还登记着,我要你的话,需要用这手段?”

苏湘脸色变了下,看他道:“我开车过来的,不能喝酒。我可以喝点别的。”

傅寒川微眯着一双眼看她,那双狭长的眼更拉长了一些,更透着邪魅,他喝着酒,从杯沿上方看她,苏湘被他这样邪肆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舒服,偏他一举一动,她这边都能感觉的到,好像从他身上爬过来无数蚂蚁似的,那些蚂蚁都要从他的视线中沿着那无形的目光桥爬到她眼睛里来了。

他忽然哂笑了一下,开口说道:“有什么关系,反正你的忠实护花使者正守在外面。”

苏湘一怔,护花使者?难道祁令扬跟着过来了?

她捏了捏手指,心中一恼,他还是不相信她。不过,现在不是恼火这个的时候,身边的人也不是她可以放松转移注意力的对象。

苏湘道:“我不想喝酒。”她拒绝,是因为她一会儿不想在喝了酒以后,不得不坐祁令扬的车,或者,坐他安排的车。此时,她谁也不想沾边。

傅寒川瞧她一眼,仰头喝着酒似乎在想着什么。

苏湘听他没拒绝,便自己将酒杯放在了茶几上,正要去拿饮料的时候,手臂却忽然被人一扯,在她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的时候,他贴着她的嘴唇,用酒液淹没了她的惊呼。

口腔里一股酒渡进来,在她本能抗拒的时候,他已经扣着她的后脑勺,堵住了她的嘴唇,不但拒绝她吐出那些酒,还与她纠缠了起来。

苏湘睁大了眼睛,徒劳的挣扎只是让她有着更加清晰的感觉,身上是他坚硬的身体,身下是柔软的沙发,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就要完全的陷入在这沙发里面消失了,又感觉自己的呼吸全部被他夺走,喉管跟肺都火辣辣的,连胃也灼烧了起来。

一只大手覆在她的眼前,她什么都看不到,黑暗中那感觉更加的清楚,他的唇舌,他的温度他的蛮横。眼角有什么沁了出来,一直不断的落下,身体也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她害怕了,仿佛很多年前,那个无助的沈烟。

那个时候的妈妈,是否也是这样的绝望?

傅寒川感觉到手掌心里的湿润,身体有那么一刻停顿了下来,心中一软,连动作也温柔了下来,试着勾动她,而苏湘感觉到这一点机会,又一次的试图逃脱。

而这一举动,在狩猎者的眼里只是更加刺激了他。祁令扬就值得她这么为他守身,不肯喝他的酒,不要他的吻,连对他的一点点信任都不愿给?

他本不想这么对她的,他想与她好好谈谈,也想邀她过一个情人节,是她惹恼了他,也是他让她自由太久,让她忘记了谁才是她的男人!

这一次,他没有再心软,脑子里只有三个字:驯服她!

他要收回对她的一切权利!

像就要溺毙的人拼尽最后一分力气的挣扎,苏湘咬不到他,咬了自己的舌头,傅寒川感觉到了嘴里的血腥味道,终于肯放过她,看着她愤恨的眼睛,他那一股没有得到纾解的火气更加旺盛。

他捏住了她的下巴,另一只手钻到了她的衣服里,时刻能将她的裙子拉扯下,他阴沉着一张脸道:“现在,你还能说我跟你没关系了吗?要不要我再进一步提醒你一下,你是谁的女人,嗯?”

“因为觉得对不起你,我让着你,对你好,哪怕你跟祁令扬在一起暧昧不清我也忍了。我希望你能感觉到一些别的,可你是瞎了还是没有心,你什么都感觉不到吗?你是傻,还是来故意报复我折磨我,对我就这么视而不见?”

苏湘面对着那一张阴沉至极,不带半分暖色的眼睛,她以前就怕他,尤其怕他生气的时候,一个眼神就让她不敢说话,而现在,她的脑子里已经是混乱一片。

苏明东对待沈烟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

因为她的存在,她才不得不服从他,做他的听话的妻子,温顺的,乖巧的,体贴的妻子?

傅寒川看她这幅绝望的表情,心里只有更绝望。他不禁怀疑自己,那些因为想要对她补偿而给她的放纵,让她的心彻底的归属了祁令扬?

一想到此,他满心想到的是不甘心,他对她的好,对她的迁就,她都选择了视而不见,才对他这么狠心?

因为绝望,心里涌起了一股沉痛的恼怒,眼睛也更红了,宁可杀了她,他也不会让她成为祁令扬的人。

苏湘的眼睛一片空洞,张了张肿痛的嘴唇说道:“傅寒川,你明知道傅赢对我有多重要……”

她的眼睛晃动了下,后面的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要成为下一个沈烟,还是选择自由。

沉默了几秒钟的时间,她的喉咙翻滚了好几下,更加干哑的嗓音响起来,空洞的眼睛也有了焦距,她看着他道:“傅赢的生日,我不去了,你放开我吧……”

傅寒川听着她干哑的声音,出闸的凶兽回笼,理智也恢复过来,看着她彻底的暗沉下去的眼睛,脑子里突然浮起了她电话里说的话。

她说,她的心情不好。

可对她来说,傅赢永远是摆在第一位的,为了傅赢她能够离开北城,也为了傅赢,她再回来留在这里,这会儿却连孩子的生日都放弃了,她在想什么?

傅寒川的心里惶恐了起来,声音冷硬的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苏湘晦暗的眼望着他,又说了一遍:“我不去了。”

傅寒川的手指握紧了起来,手背青筋鼓了起来:“你是不是连脑子都没了?”

傅赢,她连傅赢都不在乎了?

苏湘站了起来,让自己的声音又冷又淡,她道:“你让我明白一个道理,贪心得到的只有羞辱。我不该来这里的,以后我也不会再来了。”

当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她心里不知道是怎样的悲哀。什么时候,跟自己的孩子多一点时间相处就变成了贪心,那些理所应当的母子天伦,到了她这里,就只有遵守他们的游戏规则。

“傅寒川,傅赢不是你我拿来做谈判的筹码。”说完这句话后,苏湘转身,脚尖踢到一个东西,咕噜噜的转了圈,她低眉看了一眼,是那只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在地上的酒杯。

酒液渗入到了白色地毯,一片猩红。

苏湘没多一秒钟的停留,抬头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