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连饮了数杯酒水下肚,白净俊美的脸上泛着薄薄的一层红晕,他放下手中的玉杯,旁边伺候倒酒的小黄门还要给他满上,被一双白嫩如剥葱般的手给压住,然后听到一个平稳柔和的声音

“出去吧,这里交给本宫就行了”

那小黄门抬头一看是皇上身边极为宠幸的柔妃娘娘,连忙将手松开,躬着身子退下了,柔妃在皇帝身边坐下,将玉壶拿开,声音轻轻的说道

“陛下,这是怎么了,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慕容昳微微偏头,眼角瞥着她,他一年大半的时间都在病着,素来饮酒不多,此时连眼角都红了,他和慕容昀兄弟长得极为相似,凤眼狭长,眼角微微上扬,那抹淡淡的红晕蔓延到了眼角,平添了几分艳色,让人看着有几分心惊。

他没有说话,柔妃抬起手中的帕子,想要替他擦擦唇边的酒渍,刚好这个时候,一个小黄门领着醉醺醺的程婓从外头进来了,程婓喝了不少,走路的时候摇摇晃晃的,多亏了小黄门在旁边扶着他,柔妃微微吃惊,轻轻的蹙了眉头,问道

“定国公这是怎么了,为何喝了这么多的酒,如此烂醉来面见圣上,成何体统!”

程婓其实是清醒的,只不过他头痛的有些厉害,因此走路也有些摇晃不定,抚了抚额头,正要说话,只听一个清淡的声音说道

“是朕叫他来的,你们先退下,朕与定国公要单独说话”

柔妃也不敢多说什么,领着众人出去了。

大殿的门被阖上,殿内只剩下程婓和慕容昳,慕容昳给程婓赐座,程婓却“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皇帝虚握成拳,轻轻咳了两声,缓了缓,这才说道

“朕知道你心里委屈,但你也看到了,那云沐对你着实无意,你又何必强人所难”

程婓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然后抬起头来,刚才那副醉态似乎一瞬间就没有了,神色间又恢复往日的清明睿智,他冷静的说道

“陛下,臣知道,既然她已经选择秦王殿下,臣已无话可说,可今日就算陛下赐微臣死罪,臣还有些话,也一定要说出口”

慕容昳见他脸上露出几分执拗之色,仿佛就是豁出去了一般,程婓是他一直很倚重的大臣,他在任何人面前,都很少露出情绪,能看到定国公也有这般反常的一天,还真是不容易

“你说吧,朕恕你无罪”

程婓自那日落水撞伤之后,后来忽然醒过来,发现自己回到了定国公府,本该他成亲的这一年,而事情却与上辈子发生的截然相反,此时,云沐已经不爱他了,而是投入了慕容昀的怀抱中,上辈子惨遭慕容昀血洗定国公府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他并不甘心这么死去,可又知道老天的安排,他重新活过来了,回到二十二岁。

如今,云沐已经被慕容昀给抢走了,他改变不了,可若是将来慕容昀夺了皇位,那么定国公府和镇国公府定然会遭到灭门,他不能允许这一切发生。

可是眼下,他又不能完全将事情全数告诉慕容昳,只好提醒他说道

“皇上,如今朝野上下都在为秦王殿下,歌功颂德,皇上虽与秦王一母同胞,可秦王久居封地,如今西州百姓只知道秦王儿不知道皇上,西州附近各州府,但凡受秦王庇佑的,唯秦王马首是瞻,皇上就不怕秦王拥兵自重,生出不臣之心来么?”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叱喝

“程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皇帝苍白俊美的脸上露出怒容,双眸隐隐射出冷光。

程婓冒死直谏,再次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道

“皇上,请早早打算,不要等到将来有一天发生这样的事情就后悔莫及,若是皇上不相信臣下,大可试探秦王殿下,看看秦王为了兄弟之情,肯不肯交出手中三十万大军的兵权”

程婓的话让慕容昳震惊,他原本心中就存着几分不满,程婓的话更让他心中的猜忌慢慢的发酵了,虽然并没有马上下定决心,可却仿佛有一根针扎入心底里,让他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乾元殿内,众人把酒言欢,喝的面红耳赤,歌舞还在继续,慕容昀起身去给云佑敬酒,云佑也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拂了秦王殿下的兴致,举起杯盏与他喝了一杯,然而脸上神色却不见得很乐意,慕容昀也不介意,喝了酒之后,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庆功宴,直到繁星满天的时候才散去,云沐跟着几位哥哥回府,至于慕容昀也回了王府。

亲事既然定下来了,□□的聘礼隔了三日也送了过来,另外还有礼部为王爷拟定的聘礼,一共两部分,遣人送过来的时候,将云沐的青箩院都塞得水泄不通,放都放不下,秦王并没有亲自来,只是让李疏护送过来,顺便来青箩院里给云沐请个安。

府上的下人在清点数量,李疏站在回廊上恭敬的对云沐说道

“三姑娘,秦王殿下让属下转告您,他知道他不在的这两年,有人欺负你,他现在替你出这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