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如梭。

沈茗嫀坐在正厅的高椅上,望着院子中被雨水浸润的油亮肥厚的玉兰花叶子出神。

淼淼窝在沈茗嫀的腿上发出呼喽呼喽的酣睡声。

周荣转了转手中的洁白的茶杯,望着沈茗嫀久久没有开口。

采香轻步走到了沈茗嫀身旁轻声道:“姑娘,阿顺今个还没喂那些锦鲤呢,婢子方才取茶水遥遥的望着池子里的睡莲也都盛开了,不如咱们一起过去喂喂鱼,赏赏花可好?”

自从外面回来沈茗嫀将秦清玉送回房中,就和周荣一起坐在这里了。眼瞅着沈茗嫀和周公子两个都不说话,采香干着急。多好的机会,多么有情调的雨,多么美丽的睡莲,你们不出去走走看看,坐在这里,相对无言的多尴尬?

沈茗嫀抬手抚了抚淼淼柔软的背脊:“你和采青去吧。”

“采青正帮着莫忘姑姑准备午饭呢。姑娘就出去走走吧,伞都给您备好了。”采香说着话将一柄银红色的油纸伞塞到了沈茗嫀手里。

采香的心思,沈茗嫀很清楚,微微一笑,将淼淼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顺势接过了雨伞。淼淼伸了个懒腰,趴在垫着厚厚绸缎桌布的桌上,继续酣睡。

适才回到房间后,沈茗嫀还没和秦清玉说上话,李天宝就在莫离的陪同下进来房间。秦清玉见到李天宝竟是拉着他的手,让沈茗嫀出去了。虽然沈茗嫀心里明白,秦清玉是不想让她难过,但是看着李天宝替代自己和娘亲亲厚,沈茗嫀心里还是免不了莫名的失落。招待周荣的时候不自觉的就把情绪摆在了脸上。

周荣似乎也在想着什么事情。一张脸也阴沉不定的。两个人在正厅坐了半天竟是没一个开口的。采香来回添了几次茶,实在是憋不住了这才催沈茗嫀出去走走。大都督府的大火丝毫不会影响采香欣赏周公子的心情。此刻见沈茗嫀接过了雨伞,采香连忙又递给周荣一柄油纸伞:“周公子也一起吧。”

沈茗嫀微微一驻足,蹙着眉头看了采香一眼,话也没说撑着油纸伞大步走了出去。

周荣接过油纸伞缓缓起了身。

潇潇细雨,采香见着沈茗嫀周荣一前一后的朝着荷花池走去,微微一笑去找阿顺拿鱼食了。

雨天最是容易牵动情绪的。

荷花池畔。沈茗嫀望着池子里绽放的金色睡莲悠悠吐了口气。

“吓坏了吗?”周荣望着荷花池悠悠道:“对于战乱不定的他国。这样的场景比比皆是。”

沈茗嫀也不转头只淡淡道:“所以你习以为常了?”

“习以为常?”周荣蹙着眉转头看着沈茗嫀,声音带了几分阴沉:“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因为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白白的冤死了!”

“所以你要改变一切?”沈茗嫀望着金莲微微扬了扬下巴:“你那么厉害,为什么。。”

没等沈茗嫀说完。周荣就接道:“没错!是我低估了对方的阴毒!你怪我一点都没错!”

沈茗嫀缓缓转过脸,正对上周荣一双满是悲愤的眸子。

眼眸里的悲痛是真的,愤怒也是真的。

那种悲天悯人眼神让沈茗嫀十分不忍的别过了眼眸,声音也柔了几分:“我不是怪你。我只是.”

沈茗嫀突然有种说不清的情愫,什么时候开始。就把他当成天神般的人物了?他是大周的太子,他一定是无坚不摧,不可战胜的强者。他怎么会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呢?

想到此处,沈茗嫀莫名的打了个激灵。什么时候开始的,竟把他当成了一个强有力的依靠了?

“我懂!”周荣定定的望着沈茗嫀脸上的红晕:“在其位谋其政,西都的人们同样是大周的子民。我没有守护好他们!某种意义上也是因为我牵累了他们!”说到这里周荣皱紧了眉头。

说到底,这事怪他。

若不是胡尚父大义灭亲做的决绝。他也不会心怀善念放他们一马!

谁能想到他们会在王睿大丧期间金蝉脱壳!

说到底是他大意了!

那幕后的黑手,一定是毒辣非常的。

不过既然是跑了,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