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师兄言重了,止清他并不是我仙云宗的门人,又没有杀我门中弟子,不管是于情还是于理,他都不应由我处置。”

于竹闻言眉毛动了动,接着就转向万剑门的方向。

“冷掌门,止清是你万剑门的门人,此事你有发言权。”

冷掌门听得此言,就朝着那个仍有些失神的止清看了一眼,摇头道:“止清的事,便交给于师兄就是。”

止清潜入他万剑门,若说起来自然是有罪的,但是冷掌门却没有打算亲自处置止清。

且看于竹的样子便可知,他是真的想要收去胡烈的命的,既然首恶已除,那这个止清究竟该落得如何下场,还是由于竹自己决定比较好,他这样也算是卖了于竹一个面子。

止清虽然助纣为虐了,但那也是因为胡烈的吩咐,并不是他自己的意思。更何况他杀的人还是他们丹香山自己的门人,若他们都不介意,那自己何必做这个恶人。

于竹听到他们的回答后就深深朝他们看了一眼,接着就点点头,“既如此,那为兄就应下你的请求,止清今后便由我亲自教导,你也可放心了。”

他的话自然是对胡烈说的。

胡烈听到这个回答,当即就是眼中一亮,他感+ 激的冲着于竹又磕了一个头,“谢师兄成全。”

头磕完后,胡烈就看向目光始终未从自己身上离开的止清,他喉间涌起一声低叹。侧头避开他的目光,“止清,从今日起你便跟着你于师伯学本事。也学学做人的道理,千万不要……像你爹一样。”

“我自然不会像你一样。”

一直都很安静的止清在听到他这话后就突然间变得有些激动起来,“你生下过我后也只教养了我几年,其他时间都是把我交给管事师叔教导,以后的日子里更是让我在其他三个门派间来回游荡,何曾关心照顾过我?几百年了,你竟然连我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你也从不过问我过的好不好,除了生下我,你又哪里有一点我爹的样子?”

绝色男子越说起激动。到得后来甚至急的面色都有些泛红了,他双眼几欲冒火的盯着胡烈看,“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口口声声称我那死于意外娘亲竟然是被你亲手杀掉的。她虽然是鲛族人,但是跟人比又有何差别?她至少重情重义,想要跟我们一起生活,你若抛弃她也就罢了,可为何又要取走她的性命,甚至还牵连鲛族杀死了所有族人!为什么!”

止清已经活了几百岁了,可是他每一天都是孤独的,他有爹。但是他爹却从不对外说自己是他的儿子,他这个爹也只不过是名头上的而已。不,甚至连名头都没有,有和没有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若仅仅如此,止清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怨言,他顶多感叹一下他们父子间感情淡漠罢了,可是事实却不止如此,他这爹竟然还同时是他的杀母仇人,这一点让止清如何能够接受!

看着眼前愤怒注视着自己的止清,胡烈突然觉得有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苦涩在心口中回荡,他从儿子的眼中清清楚楚的看出了仇恨的火焰,那种光芒好像能把他给灼烧掉一般,胡烈觉得自己的胸口都有些发闷发痛。

“止清……”

“你别叫我的名字!”

止清当即吼着大喊,“你不是我爹,我没有你这样的爹!”

说完,止清再也不看他一眼,转过头便疯狂的跑离了这里,没一会儿就消失了踪影。

木萦眸光一闪,接着就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那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身边的木莎突然叹息着道,“胡烈恐怕是活不过今天了,他竟然恨的连最后一眼都不想再看他。”

“不是不想看,而是不敢看。”

木萦轻声接话,她抬头看了看有些盯着止清背影有些呆滞的胡烈,跟木莎说道:“他是不想亲眼看到胡烈死,所以才故意寻个由头离开的。”

木萦可是看的分明,在最后止清转过头的时候,她是清楚的看到止清眼角有些湿润的,他的离开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一种恐惧。

几百年间,止清见胡烈的次数少的可怜,如果胡烈突然间死了,那止清甚至不一定会知道这个消息,他也许是觉得,如果没有亲眼看到胡烈的死,那他就像是一直存在着一样。

也许看不到,那他爹就一直活着。

听到木萦这么说,木莎愣了愣,接着就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竟然是这样……”她在此时甚至觉得有些心软了,看到被儿子的态度给刺伤的胡烈,居然会在那一瞬间觉得他有些可怜,不过这也只是一刹那的念头而已。

自作孽,不可活。

胡烈要修为有修为、要亲人有亲人、要权势有权势。他明明有着所有人都向往的一切,可是却仍不知足,若不是他野心太大,妄想打压仙云宗从而取代第一之名,那又怎么会有今天这种事情的发生?

胡烈怔然的看着止清愤然离去的身影,脑海里全都是他最后望向自己的深刻恨意。

或许彩寻的诅咒真的应验了,在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刻,仍是体验到了心痛与悔恨的滋味。

“我彩寻用鲛族圣灵奥义诅咒你,生生世世得不到真情与温暖,诅咒你容颜老去,余生永世无人陪伴,诅咒你不得善终,终有一日会失去你爱重的权势与名望,让你为今日所做付出代价!”

彩寻,你可看到了,你所说的,全都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