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阵法。”没等墨卿染开口,帝云鸿也猜到了结果。

“没错,确实是阵法,看起来等级还不低。”墨卿染勾了勾嘴角,“布置在官道上倒是个聪明的选择,毕竟谁也不会料到,他们的老巢就在如此人来人往的地方。”

“确实,”帝云鸿接话道,“能解开吗?”

墨卿染自信地笑笑:“当然,小菜一碟。”她在原地蹲下了身子,手掌贴于地面,纤长的睫毛微微一颤,就阖了双眼。悠长的精神力四散开去,沿着阵法的脉络推衍着,不多时,她便站起身来,笑道:“成了!”

她拉着帝云鸿,脚下步伐不停,只是片刻,二人的身影就如那陶演一般,消失不见了。

随着二人进入阵法,眼前的景象也逐渐发生了变化,只见原先还是空空荡荡的官道,两旁的山上却是搭建了不少木屋,门口都有人看守着,正是穿着和上次一样的黑衣。

墨卿染眼疾手快,在自己和帝云鸿的身上用了隐身符,这才放下心来。

若不是修为接近,几乎很难察觉到他们的所在。

做完了这一切,墨卿染才放下心来,和帝云鸿一起“光明正大”地走了进去。

二人谨慎地没有靠近守卫,而是跃上了屋顶,一间一间地查看里面的情形。

“陶演在这!”帝云鸿跃上一座木屋,传音给墨卿染道。

“陶演?”墨卿染闪身到了帝云鸿身边,往屋里看去,传音问帝云鸿:“他们在说什么?”

“陶演把什么东西给了那个男人。”帝云鸿答,“好像是……”他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该不会是朱霞宫弟子用的那个幻器吧。”

“什么,这么说来,半阳城岂不是有难?”墨卿染吃了一惊。

帝云鸿的脸色也不好看,传音道:“恐怕是。不过不用担心,丹宗弟子应该已经到达,有异火者助阵,想必还能撑一段时间。”

二人正交谈间,忽然,陶演对面的男人似是有所感应,朝屋顶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狐疑的目光不加掩饰。墨卿染和帝云鸿浑身一僵,大气也没敢出,好在,他见没人便收回了目光,只当是自己的错觉了。

然,在对上那他目光的一瞬间,即使知道他不会发现自己,帝云鸿也忍不住惊了一惊。

那双眼睛太过熟悉,以至于那人改变了容貌,他也一眼就认出了他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十二老怪之一的邪黎山,修为不算最高,却懂得阵法,想来那布在官道上的阵法正是出自他的手。

他沉默了片刻,过了好一会儿,才拉着墨卿染离开了屋顶,传音道:“我知道这些人的来历了,他们和帝凌天有关。”

墨卿染眨了眨眼睛,目中有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明白了过来:“你是说,帝凌天借助邪灵的手段,想要夺取幻天星海的大权?”

“恐怕是这样的。”

“可……”墨卿染皱眉想了想,“难以想象,帝凌天这么做,是想要毁了这片大陆么?难道要把幻天星海上的百姓都赶尽杀绝,建立一个邪灵的国度不成?疯了,简直疯了!”

帝云鸿的眼底闪过冰冷的寒芒:“想来是千秋宫和圣域联手这件事已经使他无路可退了,才会用如此两败俱伤的方法!”

墨卿染冷哼了一声:“绝对不能让他得逞,一定要阻止他。对了,他身边可有厉害的丹师或药师?”

帝云鸿想了想:“据我所知,十二老怪中的药怪,虽然造诣颇高,但也弄不出这些邪门的东西。帝凌天应当是找了谁合作。”

“这么说来,还是要去找到师祖。”墨卿染叹了口气,“还要继续探吗?”

“不了,帝凌天此人狡猾无比,此处定然不是唯一的落脚处,就算你我杀进去捣了他们的老巢,他也还有别的势力,反而倒打草惊蛇了。若是这药方真出自你的师门,那……”他忽然一顿,神色严肃起来,“不好,前辈他有危险!”

墨卿染见他神色变化,微微一愣,便想清楚了其中门道:“糟糕,帝凌天也一定在找师祖的下落!”

按照月重莲的说法,那药方是从杏红瑶手上流出,可杏红瑶如今已死,知道药方的只有她的师祖,因此,帝凌天定然想要将他杀之而后快。

“走,快回去!”帝云鸿和墨卿染二人急急回到秦风城,把消息告诉了月重莲和墨卿尧。

果然,月重莲一听这话,也焦急了起来。

“师父去了梵天域,可梵天域是什么地方,我们都不知道啊。”

“不慌,”帝云鸿冷静道,“总有人知道。这幻天星海哪里的藏书最丰富?”

墨卿染微微一沉吟:“是云尘派?”

“没错,”帝云鸿点头,“我们去拜访一下云尘派,藏书阁的夏不讳长老也许知道。”

这夏不讳,在幻天星海也是个传奇。据说此人不好修行,专喜看书,听说云尘派的藏书阁建起来,便在那里当了守阁长老,一守就是千年,至今云尘派的掌门都换了几任,可这守阁长老却是没变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名字才在幻天星海上流传开来,还专门有一句话说:云尘夏不讳,天下没不会。

附近的各个城池都召集了丹师和异能者,圣域的号召令也在江湖上流传开来,因此,幻天星海上的大半修者都在往这边聚集。那些怪物虽然多,可一时间也拿人们没办法,双方形成了僵持的状态。

就在这个要紧的关头,帝云鸿四人却是一路西去,往云尘派的方向而去。

连着传输了几次,终于到达了云尘派的大门口,亮明了身份,道明了来意,四人顺顺当当地就进了云尘派,在童子的带领下很快就到了藏书阁的大门口。

“师兄师姐,此处就是藏书阁了。”那童子拱了拱手,告退了。

藏书阁一眼望去冷冷清清,门前没有什么人,只有三三两两的几只鸟雀在地上啄食,梧桐叶子落了一地,没有人去清扫。四人走上前去,跨进了藏书阁的大门。

“晚辈帝云鸿,求见夏长老。”帝云鸿扫了一眼书架,朗声道。

低沉好听的男声在藏书阁里回荡,没有回音。

帝云鸿微微皱眉,再次出声:“不知夏长老可方便出来一见?”

话音才落,一个个嫌弃的声音就从楼上响起来:“吵吵吵,吵什么吵,藏书阁里需要安静,出去!”

就算帝云鸿表明了身份,他丝毫不给面子。

帝云鸿也不恼,静静地说:“晚辈有急事向您讨教,是关于几城百姓生死的大事。”

“哦?”楼上传来的声音有了一丝疑惑,但很快继续道,“天道轮回,生死有命,干老夫何事?”

“看来前辈是不打算出来相见了。”墨卿染上前一步,眼中有淡淡的寒芒,她意念一动,指尖窜起一簇小火花,“既如此,我便烧了这藏书阁!”

火苗作势一窜,瞬间呼啦啦地变大。

“哎哟哟!使不得!”那个原本还万事都无关的声音立刻就炸毛了,人影瞬间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哎哟我的小祖宗,你说,你说还不行吗!快把火熄咯,不能烧啊!”

墨卿染看着眼前盯着自己手指的老头,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故作可惜地扬了扬手里的小火苗:“前辈说天道轮回生死有命,看来这事前辈帮不上忙呀!”

“谁说的,谁说的!”老头儿吹胡子瞪眼,“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耳朵还不好!”

“到底是谁不好……”墨卿染哭笑不得。

“行了行了说正事。”老头儿转向帝云鸿,“是有什么事想要问老夫?”

帝云鸿道:“敢问前辈知不知道焚天域?”

闻言,夏不讳的神色一下子严肃了:“你问这做什么?”

“看来前辈是知道了?”墨卿染面露喜色。

夏不讳没说话,也没理会墨卿染的打岔,目光灼灼地看着帝云鸿。

“是这样的,”月重莲看了一眼帝云鸿,忽然上前一步,道,“家师被一纸书信召往梵天域,我们此行正是要找我师父。”

夏不讳看了月重莲一眼,神色之中虽还有不信的成分,但肃穆之色少了一些,他摇了摇头道:“老夫劝你们还是别去为妙啊。”

“还请前辈告知。”帝云鸿拱了拱手,“梵天域我们非去不可。不知前辈可听说了各大城池爆发的灾难,此毒非得去梵天域才有解。”

夏不讳摸了摸胡子:“原来这就是你说的关乎性命的大事!但老夫也要告诉你,梵天域可不是什么想进就能进的地方,搞不好,你们自己的命也得丢在那里!”

“这是为何?”墨卿染不解,她不相信这夏不讳看不出来他们的修为。按照他们的水平,天下已经鲜少能有人敌了。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夏不讳冷哼了一声道:“你以为光凭着修为就可以走天下了?焚天域是丹师的世界,若是没有一点药理的知识,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若是丹师……”墨卿染更加不解,“只要我不犯人,为何会有前辈说的这般危险?”

夏不讳叹了口气:“你可知道这丹师也分为两类,一类是正道门派里救人的药师,一类是专门研究邪术害人的毒师,这焚天域正是毒师的天下!就算这样,你们也要去?”

月重莲点头,目中更加凝重:“自然要去!”

“也罢也罢,”夏不讳摇头,“告诉你们便是。那梵天域的入口,就在极北之巅,魔域的尽头。是生是死,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

“多谢前辈!”帝云鸿拱了拱手。

得到了想要知道的消息,四人是如何都高兴不起来。先不说这梵天域是如此危险的地方,想想钟老前辈身在那种地方,不担心肯定是假的。

“魔域的尽头是冰原,那块地方,我还算熟悉。”好半晌,帝云鸿才这般说道。

“走吧,”墨卿染故作轻松地笑笑,“回去准备一天,明早就出发。”

这一天里,月重莲和墨卿染二人,自然是准备了许多防身的丹药,连符文也准备了不少,以备不时之需。

第二天才蒙蒙亮,墨卿染才从最后一炉丹药中回过神来,收回了精神力,伸了个懒腰:“昨晚消耗得大,去魔域的传输卷宗没来得及绘制,看来要乘飞天大鹏去了。”

“不要紧,飞天大鹏也不过一天的路程。”帝云鸿带着十名暗卫,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早就准备好了,”墨卿尧笑道,“要去焚天域,还真有点激动呢。”

十四人上了飞天大鹏,宽阔的鸟背上再坐十人也不会显得拥挤,大鹏鸟展翅就朝着北边飞去。

墨卿染盘膝冥想,休息了一整天才恢复了精神力。

“接下来飞天大鹏就没法进去了。”帝云鸿望着下方的景色,“要我们自己步行进去。”

墨卿染往下一看,下方地域辽阔却鬼气森森,地上枯树枯骨满地,直叫人毛骨耸然。她皱了皱眉:“这就是魔域?”

“没错。”帝云鸿率先跳下了鸟背。

十四人一个接一个下来,飞天大鹏鸟拍了拍翅膀便径自回去了,帝云鸿一马当先,道:“走吧。”十四人踏入魔域。

帝云鸿对这里显得轻车熟路,尤其是到了至尊之后,魔域里并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他的,一路上斩杀了不少幻兽,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冰原。

“如今一路往北,穿过冰原,应当就是入口了。”

冰原气候寒冷,且荒凉得很,几乎很少见到幻兽,四人越走话就越少,心情不免有些沉重。

不管白天黑夜,四人飞掠赶路,累了就停下冥想一会儿,休息够了就继续走,终于,在第四天的中午,冰原的远处出现了一抹不一样的色彩,想来就快要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