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面胤禩正带着*一起玩雪,奶娘抱着佳怡站在廊檐下看着,欢声笑语不断地传进徽之的耳朵,可是徽之的心里却沉甸甸的,丝毫高兴不起来。那天在慈宁宫,皇贵妃的哭声和倾诉一直在徽之的心头环绕着。

她以为皇贵妃会一直把那些话憋在心里,永远不叫人知道,她以前真是看错了她了。“老祖宗,你可真是个爱孙儿的好祖母啊。你以为这样三哥哥心里就会幸福吗?你明知道做皇帝是个最孤单清苦的差事,却不肯叫人去和他分担,你最担心的不就是三哥哥真心的喜欢上谁。当年孝诚仁皇后如此,她刚入宫的时候不得三哥哥的喜欢,你是如何对她的。可是等着三哥哥喜欢上孝诚仁皇后的时候,你做了什么。什么惠妃,荣妃,还有那些张氏什么的,还不都是你塞进来的!最后呢,孝诚仁皇后郁郁而终,她生太子难产,你们都说是明珠做了手脚。其实何尝不是孝诚仁皇后在孕期心里郁闷所致的。她死了,你觉得没人可以搅乱皇帝的心,你就开始琢磨着对付我了!那个时候我真傻,竟然相信了你!”皇贵妃直直的盯着太皇太后,说出来的话足以叫她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徽之站在太皇太后床头后面,她只想把自己藏在幔帐里,她现在只想离开,不想听皇贵妃说的任何一个字。因为她说的都是真话,不能传诸于六耳的话。

康熙也傻了,他可能做梦也想不到在皇贵妃的心里有这么深的怨气,孝诚仁皇后的死在佟佳氏的眼里是这样的解读。

太皇太后的气势瞬间低了下去,但是很快的她恢复了镇定:“你也知道玄烨是皇帝,他一举一动关系着亿兆生民,关系着天下社稷。我不能叫他重蹈他父亲的覆辙,皇帝的心里只能装着天下,没有儿女私情!一旦有专宠,别说是后宫了,就是前朝也会失衡。你当初不该入宫,你要的东西,这里没有。”

“这里有,可是却不是我的。你机关算尽却漏算了一招。你自己挖了个坑,却笑嘻嘻的往里跳。卫徽之,啊,不,如今你又是旗下大员家的嫡出小姐了。我真是看错了你,本以为你和外面那些人一样,不过是个用来消遣的玩物罢了。可是,就是你这个整天装可怜的东西,比阴沟里的耗子还要叫人恶心。你却偷走了我的三哥哥!”皇贵妃的眼神差点把幔帐给穿透了,徽之心里叫苦连天,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这样毁我!

太皇太后的心思徽之也知道,她可以放纵康熙留恋花丛,广招后宫,甚至对着那些不和祖制的汉人女子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皇帝不能对谁动情,不能专宠。谁要是踩了红线,就像是皇贵妃说的那样会死的很惨的。

这个节骨眼上皇贵妃非说她是皇帝的真爱,这简直是含血喷人,你是真爱,你们一家都是真爱!这个锅我不背!

“皇贵妃,你身子不好,说了半天的话还是回去歇着吧。人啊,身体不好,正气不足就容易被邪气入侵。你怕是连自己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呢。”徽之收起了低眉顺眼的表情,从幔帐后面走出来。碰到徽之冷静的能结冰的眼神,皇贵妃一愣,趁着她愣神的一瞬间,康熙一把搂住了皇贵妃,半拖半抱的把她弄出去了。

室内安静的可怕,徽之知道接下来太皇太后该对着她开炮了,老太太疑心病已经是晚期了。她现在大限将至,自然是不会选什么和缓方法,没准直接带着徽之去那边服侍了。想到这里徽之干脆是放声大哭起来,她什么也不说,只哭的肝肠寸断,康熙听见徽之的哭声还以为是太皇太后怎么了,一帮子人一窝蜂的跑进来看。

徽之坐在地上哭的哀哀欲绝,太皇太后一脸无奈的摊手:“这个丫头真是委屈极了,你们快着把她扶出去。”

“你吓死我了!起来吧,朕知道你委屈,起来,起来。给你洗洗脸。”康熙叫太皇太后的身边的奴才小心服侍,自己拉着徽之起来,从里面出来。徽之一路上哭声震天,康熙也是没法,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个万恶的人贩子,正拉着徽之要去卖掉呢。到了乾清宫,康熙拿着湿毛巾给徽之擦脸和哄孩子一样哄着。

徽之一躲闪,就像是老鼠见着猫儿一样:“臣妾还是自己来吧,方才臣妾失仪,还请皇上恕罪。”看着徽之那副和自己划清界限的样子,康熙一阵心酸。老祖宗的心思康熙何尝不知道。只是徽之的疏离刺疼了康熙的心,想到这里,康熙硬抓着徽之,强制的捏着她的下巴给她擦脸:“走什么,那都是她的疯话,你还真的当真了?!罢了不提了,提起来伤心。朕的心为了她都操碎了,结果呢落个什么。今天的事情对谁也不要说,朕和朝廷还要脸面呢。你别多心,老祖宗既然信任你,怎么也不会——”康熙说不下去了,他隐隐担心起来老祖宗会不会真的信了佟佳氏的话,对徽之有什么想法。

想到这里康熙脸色一变,把徽之搂在怀里:“我不会叫人伤着你的。”徽之觉得自己最好还是躲得皇帝远远地更安全些,她下意识的要挣脱,却被康熙越抱越紧:“你不要离开朕,朕不会叫你受委屈的。徽之,徽之,你不要害怕,老祖宗怕是没多少日子好熬了。”

这话是给她吃定心丸吗?要是老祖宗听见了,也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徽之停止了挣扎,她慢慢地恢复了理智。有康熙这个靠山,加上太皇太后眼前的情况,她能全身而退的概率更大点。“皇上,今天的话臣妾不会说。臣妾还能去那里?我只是不甘心,怎么我就成了耗子了,挨了打不说,还被扣上给狐媚的罪名。我冤死了!比窦娥还冤!”感觉怀里的身体慢慢地放松下来,康熙听着徽之的抱怨,捏捏她的鼻子:“你就是个小耗子,朕的心被你不知不觉的偷走了!”

“还说——”徽之翻个白眼娇嗔咬住了康熙的耳垂,正含着吮咬,忽然外面传来小太监们的叫声:“下雪了,下雪了!”才是深秋,今年京城的雪下得格外早。康熙忍不住笑出声:“也该是下雪的时候了,你可没窦娥冤。”说着康熙搂着徽之倒在了炕上……

最后皇贵妃还是回去养病,宫里的人最有眼色,那天皇贵妃在太皇太后寝宫门前发飙打了良妃的事情竟然没一个人再提起了,好像那件事从来没发生过。太皇太后自从那天开始身体越发的不好,竟然不能起床了。太医们斟酌着字句汇报太皇太后的病情,康熙听了半天没言语,只长叹一声:“叫礼部和内务府总管来,还有,叫了荣妃和良妃过来。贵妃身子不适,就叫她安心养病吧。”李德全知道,这是要给太皇太后预备后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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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笔落在了笔架上,象牙笔杆和和田玉笔架发出清脆的一声,徽之立刻从自己的思绪里出来:“皇上看了半天折子也累了,喝口茶歇一歇吧。”

“也不累,只是胤禩这半天还在外面玩呢。这孩子怎么贪玩起来了,叫他们进来吧别冻着了。”康熙活动下肩膀,徽之上前给康熙不情不中的揉捏着肩膀和手臂:“两个孩子玩的正高兴呢,下雪天孩子最高兴了,成天的关在屋里读书,就他们撒欢一下有什么的,臣妾叫奶娘看着呢。已经预备了姜茶,等着一会叫他们喝了就好了。”

“你啊,慈母多败儿。”康熙嘴上抱怨,可是还是依着徽之的意思,抬头看向窗外,这个年头玻璃是个珍贵的东西,也就是景仁宫能和皇帝的乾清宫一样得一块玻璃镶嵌在窗格上。康熙正看见胤禩和*在院子里互相追逐着,打雪仗。*力气小,个子也小,雪球总是打不到胤禩身上,每次都是离着几寸的距离就落地了,可是胤禩却很夸张的哎呦大叫着,好像被砸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