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

北悦矢口否认,却有些结巴,“我……来医院做检查,听说季董病了,顺道过来看看他。”

“做检查?”季南霆眉心一拧,平静的面容秒变紧张,一把捏住她的胳膊,“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北悦心头一紧,忙道:“没什么,就是有点妇科毛病,没大事,你别大惊小怪的。”

听到这里,季南霆面色又添一丝凝重,“来大姨妈了?很多吗?还是痛经,是不是又不注意,吃什么凉东西了……”

他情急之下,声音也没控制,高八度的男中音倒是磁性,但在空荡的走廊完全是自带回音的效果,引来众人纷纷侧目。

北悦那个脸都快掉到地上了,狠狠在他腰眼处掐了一下,“闭嘴,别胡说八道了。”

季南霆吃痛,脸色却是在疲惫引发的苍白之余添了几分色彩,赤橙黄绿轮番交替过之后,总算开了口,“你要谋杀亲夫啊。”

北悦横他一眼,却是注意到他满眼的红血丝和眼底的疲惫,人都瘦了一圈,想来这段时间过得很是辛苦。

沉了沉心绪,她一脸严肃地问道:“季董身体怎么样了,没大碍吧?”

提及父亲,季南霆的脸色沉了几分,拉着她的手找了一处座椅坐了,叹口气道:“医生诊断说是由于情绪过于激动引起的高血压,又由高血压过度劳累心内膜炎等多种因素引发的皮质性偏瘫,现在一侧肢体不能动了,面部肌肉僵硬萎缩,话也说不出来。”

“这么严重啊……”北悦听得心头也是齁沉,“那能治好吗?”

季南霆轻摇了摇头,眼眶有些发红,“拖的时间久了,耽误了最佳治疗期,医生说哪怕后面能够好转,也得与轮椅为伴了。”

北悦心跟着重重坠了下去,这人一旦坐了轮椅,身体就算是垮了一半了,后面日子要怎么过呢?

她张了张嘴,想说两句安慰的话,又觉得这个时候,空口安慰也是无济于事。

季南霆心好累,在别人面前他还能装一装,当着父亲的面更是嬉皮笑脸插科打诨,不愿意露出一分忧愁和难过,可在北悦面前就不同了,这是自己媳妇,他心里最亲近的人……他将身子歪下去,头枕在她的大腿上,自己两条大长腿就这么着躺在椅子上。

北悦一惊,虽是习惯了他这样的行为,可那是以前,现在他枕她大腿上算怎么回事啊,这还是在外面,在医院呢!

“喂,你干嘛,起开……”北悦要把他推下去,被季南霆紧紧抱住了。

挺大个人了,这会儿跟个孩子似的贴着她的肚皮,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媳妇,我好累,让我靠一会儿吧。”

声音说不出的低沉、疲倦,听得北悦心口一酸,哪儿还能狠得下心推开他。

季南霆安安静静地侧躺在她的大腿上,真就这么睡着了,北悦静静地垂眸看着他,手轻轻地摩挲着他的头发,头发似乎长长了一些,都有刘海了,却还是那么帅气,五官每一分都恰到好处,棱角分明的,北悦在想,也不知道肚子里这俩熊玩意生出来后会随谁,是会像妈妈一点,还是像爸爸一点?照目前来看,还是他们季家基因比较强大,如果孩子随了季南霆的长相,那也挺好的……

走廊没有空调,只薄薄一扇暖气片,北悦见季南霆大长腿蜷着,怕他睡觉再冻着,便顺手脱下大衣想给他盖上。

没等脱下来,旁边冷不丁的递过来一方毯子,北悦抬起头,就对上朵儿娇俏的小脸。

朵儿冲她笑了一下,伸手把毯子给季南霆盖上,在北悦旁边狭窄的空地儿坐了,她身材瘦削,位置倒是刚刚好。

她看着睡得安详又香甜的季南霆,贴着北悦耳边轻声笑道:“小舅舅将近一个星期没合眼了,那天被我太爷逼着睡了一会儿,结果大半夜的又见他起来忙活,给我太奶心疼得要命。这么重的担子突然间落在他身上,是个人都承受不住,舅舅却硬生生给扛了下来。还是小舅妈你厉害,能让他安心地睡上这么一会儿。我舅舅这人性子可犟了,就在你面前,软得跟个绵羊似的。”

北悦淡淡一笑,心想那是你没见到他在我面前犯浑耍赖的时候,也是分分钟让人想拍死的节奏。

正说着,邓书记和邓厅长双双从病房走了出来,看着跟个鹌鹑似的躺卧在北悦怀里的季南霆,俩人嘴角都跟着抽了抽。

邓书记脸一沉,恨不得立马上前把臭屎外孙薅起来,被邓厅长慌忙拦住了,劝道:“算了爸,他难得睡一会儿,由着他吧。”

北悦静静看着邓书记,面无表情,心道您不乐意见这臭小子躺我怀里,那就带走,我无所谓。

反正您外孙到时候跟您急,不是跟我急。

邓书记到底还是心疼宝贝孙子,没当场给他撅起来,冷哼一声,背着手走人了。

朵儿冲北悦抱歉一笑,打了个招呼,也跟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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