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钟良微微皱了下眉,心头暗道:“竟然是这样的。”他一直记得自己五岁那年,初入浩气门。那时候看到江云涯便以为见到的仙人,就十分好奇仙人真正的样子,结果有一次他看到江云涯在一棵大树下坐着,背靠大树似乎睡着了,于是他就很好奇地过去想要碰他脸上的面具,结果……

指尖刚刚碰触到面具,刚刚掀开一点儿看到一丝青色,他的手就被人用石子儿砸得血肉模糊,而那时,江云涯也睁开了眼,他被江云涯身边的奴仆扇了二十巴掌,牙碎了,脸肿了,当时他还刚刚炼气一层,江云涯的奴仆却是个筑基期修士,结果二十巴掌,差点儿就要了他的命。而直到他昏死过去,江云涯也是一直冷眼看着,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

也就是在那时候,在昏过去的那一瞬间,他暗自发誓,一定要努力修炼,当着所有人的面,打这天子骄子江云涯的脸!今天,他终于做到了。

……

这是主线剧情,苏寒锦听到了金钟良的心声。她看着江云涯的脸,也有些不忍地别过了视线。

江云涯的右脸,准确的来说是嘴唇以上的那部分是朱红色的,这也就罢了,那皮肤上鼓起来的是一根一根的青筋,蚯蚓一样密密麻麻的盘横在他脸上,而且看起来十分狰狞,像是那青筋马上就要爆掉了一般。

这样的右脸与左脸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如此巨大的视觉冲击,让苏寒锦都不忍直视。而等到她转过视线,她又开始回想刚刚金钟良那一剑。

那一剑收放自如。雷霆一剑,带着席卷一切的烈火,朝着江云涯呼啸而去,却又在瞬息之间。将所有的威势全部收去,最后,只是一剑挑落了江云涯的面具。

江云涯那时候应是被寂灭塔制住,无法动弹的。金钟良这么做,赢得漂亮,打了江云涯的脸,最重要的是讨了江掌门的欢心,因为金钟良顾及了同门之情,点到即止。只是江掌门大概也没想到,他的徒弟江云涯会因此而一蹶不振吧?

周围的修士震惊之后也有私语传出。更有女修好似没有控制住似的惊呼。

“啊!”

“天啦,他怎么长成那样?”

“带着面具人模狗样的,平时不是都不正眼看我们一眼的么。现在,我看都不敢看你,怎么长得那么吓人!”

“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域外天魔和人类结合之后的生的种吧?”

……

好吧,这些肯定也是剧情安排,先前。江云涯一动不动,默默站立,看不出他的想法,直到有人拿他身世说事的时候,他才猛地转过头,眼睛里迸射出幽蓝之光。而右边脸颊上如蚯蚓一般的青筋竟然开始蠕动,有胆小的女修竟是被吓蒙了。

莫非江云涯的身世真有离奇之处?苏寒锦心头一动,只是帖子里后面似乎没有提到过这个早就炮灰了的大师兄。应该只是个酱油角色吧。

这时候,苏寒锦注意到,江云涯的肩膀似乎有轻微的颤抖,他微微低头,看着黄沙之中的面具。苏寒锦以为他会将面具拾起,岂料他只是闭上了眼。睫毛盖下,好似将周围的嘲笑诋毁隔绝。也就是这闭眼的瞬间,他的肩膀停滞了颤动,当眼睛再次睁开之时,他身上再无异状。

“我输了。”他说完之后转身离开,竟是没有去捡那面具。

“大师兄,请留步!”金钟良突然出声道,他从荒漠上跳下,径直飞跃到高台之前,随后跪下道:“掌门,弟子与小师妹情投意合,还请掌门成全。”金钟良咚咚地叩头,旁边一直站着的小师妹见状也刷地一下跪下,脸上满是激动的泪珠,“请爹爹成全。”她转过头望向身后的江云涯,眼神躲闪,接着咬了一下嘴唇道:“请大师兄成全!”

此时,苏寒锦的方向刚好只能看到江云涯的侧脸,可想而知,小师妹眼里的便是江云涯另外那半张鬼脸了。江云涯没有回答,也没有说话,静静站在原处,视线亦是投在了远方,好似对他们之间的对话漠不关心。

而高台上的江掌门则有些为难了,江云涯和江篱儿的亲事是当年他在浩气门众位先辈英魂面前定下的,虽然他现在更看好金钟良,但叫他立即改口,一时还下不定决心。

江篱儿见状,又柔柔地唤了声爹,眼泪便如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江掌门叹了口气,他其实就是心疼女儿,才给她挑了江云涯,当初他脸上不是只有一小块红点儿么,根本是瑕不掩瑜,没想到现在竟然长成了这样。这么说来,到底是亏待了篱儿。

原先挑选江云涯,一来是他天资优秀,二来是他丰神俊朗,三来他是他捡来亲手抚养长大的,自然不会有什么外心。

说起来,当年他捡江云涯的时候,就只是看中了他脖颈上的玉佩,哪晓得玉佩根本没什么用,反倒是这人让人刮目相看,只是现在,有了金钟良的出现,江云涯的优秀也就显得极为平淡了。

“爹爹……”

“恳请掌门成全。”金钟良咚咚地叩头声打断了江掌门的回忆,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远处站着一脸淡漠的江云涯,眼神闪了闪,最后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爹不管了,篱儿你自己决定吧。”他话音刚落,江云涯便抬脚就走,江篱儿则是扑进金钟良怀里,望着他的额头一脸疼惜地吹了口气,“师兄,疼吗?”

一金丹修士磕头会疼?苏寒锦此时倒想问,江云涯他的心疼不疼,只不过看他那漠不关心的样子,估计也没有放在心上,或者是表面无所谓,内心极为震荡?否则之后怎么会不再出现了?不过此时苏寒锦没有心思多想,她的虚身已经放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锁定着全场,真身也猫着身子死死地盯着那石像合着的双手。护体剑气环绕在侧,手中更是凝实了细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