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克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军营里的,一般的情况来讲他是不会在这个盛大的场面发表什么演讲的,以前为筹募战争债券的时候,他演讲过,但是那都是面对的一些上层人士和民众代表,而现在,他面对的是那些狂热的普普通通的民众。

“你还在想着演讲的那回事?”威尔士上尉走进帕克斯的办公室,在纽约的尚克斯营,兄弟们得到很好的照顾,而那一千五百多名官兵也被临时安置在这个营地,然后等待他们的是遣散,在经历了纽约大街的狂热的欢迎仪式之后,他们最终只能落寞的回到自己的家乡,不管他们是失败的被俘者还是战争中的英雄,他们逃脱不了这个命运。

“是啊!”帕克斯坐在办公椅上,看着威尔士上尉双手抱在胸前,然后开在窗户的地方朝着外面看,在外面远处的艹场上,一些兄弟们正在打棒球,他们彼此之间的大声的吆喝声和大笑声隐隐的透过窗户传了进来,听着让人很舒服,很安详的感觉。

前一天的那一幕至今还出现在帕克斯的脑海里。道路两旁的热情的欢呼,广场上树立如林的手臂和欢呼声、呐喊声和鼓乐声,让整个广场都在颤动。帕克斯不知道自己怎么走上台的,他的四周都围着人群,那些西装的先生们护着他,让他站在了这个广场的至高的搭建的一个舞台上,那里树立着一个话筒,一个圆形的扬声器,然后在一名五十多岁的比较魁梧的男子的示意下,帕克斯走到了那个话筒前。

“帕克斯——”台下有人在大声的呼唤着他的名字,帕克斯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他的声音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发出来,台下就汹涌着呼叫着他的名字的呐喊声。

“英雄!英雄!英雄!”仿佛整齐的号子,每个人都在跺着脚,踏着节拍的巨大的响声汇集在一起,这些普通的民众更愿意将这个称呼献给像帕克斯这样的普通的军人,而不是那些政客们。

帕克斯定了定神,在这样的场合,面对着数万的群众,他禁不住有些失神,但是很快他按捺住自己有些悸动的心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所有的人说出了他的第一句话:“我不是英雄!”

是的,他不是英雄。和那些将身躯永远的留在战场上的人相比,他不是英雄。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出神,那些阵亡的兄弟们的身影在他的眼前不断的浮现,他们的笑容还有他们的在战火中战斗的身影,仿佛就像是电影的影像一般。

“狙击手——”那仿佛远在天际的声音却就像在耳边萦绕不去的牵绊,“布朗——”鲜艳的血花在空中弥漫,在卡灵顿之战的时候,他们失去了布朗。

“他踩到了地雷!少尉被炸伤了!医生,医生在哪里,该死的!”地下室的门被轰然一声踢开了,一个血一样的人被兄弟们抬了进来,在所有人的叫喊声中和医生的呼唤声中,从西点军校毕业在部队体验生活不到两天的少校在阿格诺执行夺取战俘的任务时踩中了地雷,他是营里最后一个牺牲的人。

“但是我在一个英雄的连队里服役!”帕克斯恍然的抬起头,然后对着那些因为自己第一句话而慢慢安静下来的民众接着说道,“和我一起从塔可亚军营出来的兄弟们,有的长眠在异国他乡,有的永远失去了他们的胳膊或者腿甚至更多。在他们面前,我不是英雄,他们才是!”

帕克斯顿了顿,然后接着说道:“有人认为我为这个连队、这个团甚至整个101空降师做了许多,是的,我承认,我做到了一些,但是作为一名军人,我只是做了一名军人该做的事情,并且把它做好。我知道,一名军人存在的意义在于让这个世界没有战争,他为战争出生,也为消灭战争而生。而我想要的,就是能够成为一名为消灭战争而战的军人,然后因为和平而退役的军人!”

是的,帕克斯已经有些厌倦战争了,如果还有战争,他一定不会再参与其中,即便是身在军营,也是一样,但是政治并不是以军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他们是位政客和利益为意志而转移的。

“我期望和平,而现在和平真的就降临了。我们应该珍惜,这是我的兄弟们浴血奋战得来的,我更珍惜这种来之不易的和平。”

帕克斯的声音缓缓的很平静,他没有汹涌而来的滔滔不绝的言语,更没有激情四射的夸张的表情和动作,他就像是在和老朋友一样讲叙自己的故事、叙说自己的心声一样。

他讲叙着在战斗中兄弟们艰难的生活,舍生忘死的战斗甚至是在战斗中饱受伤病的折磨,他讲到了战地的爱情也讲到了残忍的集中营。静静的没有人打断他,尽管这次的演讲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很多,即便是那个纽约市的市长也没有打断他的意思。越能够打动人,越说明他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