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凤那个气,可又拿死皮赖脸的人没办法:“行了行了,去吧去吧!不过我可丑话说前头,别勾搭我哥,我哥可是已经名花有主了!”

杨赛娥磨了磨牙:“切!别小看我,我出门在外时,那是走路摔跤都能扑倒一枚美男子,桃花运多得绊后脚跟!还用得着主动勾引有媳妇儿的人?”

“是是是,你吹牛不要脸的样子真可爱!赶紧上马车!”说着一招手,“全部上车回家!”

杨赛娥一边往马车走,一边嘴不闲着:“你还真别不信,哪天我把他们聚到一起让你亲眼瞧瞧我杨女侠的魅力,哼!”

听着两个奇葩小女子对话的众人已经无语至极,上了马车后才觉得好挤,因为里面本就装着买来的不少东西,三面长板椅倒是能挤下*个人,但一大堆丝絮高高堆在中间,直顶着马车顶篷,所有人都好不容易找到下脚地儿,双手却只能扶在丝絮上。

赫连皓等他们都上了马车,才坐上最外面的位置,上下方便,又容易透气。

山有凤一看,不想憋手憋脚地坐在里面,便道:“我跟我哥坐前头赶车!”

“那我也要坐前头!”杨赛娥嚷着。

“坐不下!再唧唧歪歪,把你扔下去!”

话音一落,杨赛娥老老实实闭嘴。

众人看着眼睛很大、可脸和嘴巴也不小的杨赛娥被山有凤一句话就收拾了,感到有些好笑。

马车晃晃悠悠出了城,郊外满目都是深秋色,山有凤亮起嗓子嚎起了青霄十八摸:“一摸摸上天蚕睡袍衣翩跹,二摸褐发三千,三千青丝意缠绵。三摸朱砂点,风华绝代折红颜。四摸颦蹙眉间,似嗔似怒风情无限。五摸明眸含霜,霜雪化尽水光潋滟。”

众人一听,这倒是没听过的新词儿!其实山有凤哪里有多会唱,她是连说带唱,而且是唱得少,说得多。

“六摸桃花脸,薄唇嫣,声声怒骂化呜咽。七摸下巴尖尖,玉容消瘦惹人怜。八摸锁骨现,锁骨玲珑蝶骨浅。九摸朱萸艳,心如鹿撞辗转流连。十摸腰带掀,衣衫凌乱喘息连连。”

山有娇听到这,羞得狠低下头。

杨赛娥却听得兴趣盎然!

赫连皓皱了眉。

山有溪碰了碰自家妹子,“凤儿!”

山有凤不理他,继续嚎:“十一摸,楚腰纤纤,腰边还挂着羲和剑。十二摸,言笑晏晏,问君可愿与我共牵百世红线。十三摸,沟壑峰间,曲径通幽风流掩。十四摸,神魂颠,风月无边不羡鸳鸯不羡仙。十五摸,青鸾百年,百年相看两不厌。十六摸,蜜酒甜,双喜洞房花烛剪。十七摸,星河悬天,对坐相看手相牵。十八摸,岁月绵延,笑归红尘走陌阡。”

这后面的词儿倒能听下去,不那么艳了。

“十八摸,摸的是,琼华第一别扭冰山脸,你问他姓谁名什么,他就是那琼华玄霄天上人间。一摸摸上天蚕睡袍衣翩跹,二摸褐发三千,三千青丝意缠绵。三四五六七*十,十八摸把他全都摸遍!”山有凤楞是把它说唱完。

听完了唱词儿,除了山有娇脸是红的,其他少年的脸全是黑的,只有杨赛娥笑得欢畅,还挪到山有凤背后上上下下捏几把,唱道:“我也要十八摸,将你全身都摸遍!哈哈哈!”

山有凤拿手肘往身后一拐,杨赛娥就被她一拐子拐得仰摔在丝絮上,却就地赖着不起来,睡在上面笑得直拍大腿!

“真是笑死我了!你要是个男的,跑不了是个小淫贼,听听这唱的艳曲儿,多好听!”

“再不起来,看我不把你的肉感压成骨感!”

杨赛娥不屑地看她一眼,“就你这没二两肉的小身板儿?尽管放马过来试试!”

山有凤懒得再理她,只是往后转过头去翻着眼睛狠狠瞪一眼又转回来。

“干嘛瞪我?我说的是实话,瞪我也没用,改变不了事实!”杨赛娥放低声音道。

前面的人连头都懒得回,淡淡一句:“瞪谁谁怀孕!”

扑哧!除了听不太懂的鲍有德和山有路,其他人全没绷住声儿。

杨赛娥:“……”

这家伙说话不但没脸没皮,还气死人不偿命!

见她终于消停了,山有凤才站起身。

山有溪急声道:“凤儿,快坐下,别掉下去!”这马车还正走着呢!

山有凤说了一句:“哥,我想骑马!”双脚用力一蹬马车坐板,纵身一跃直接跳上马背!可是——

刚落身直接分腿坐到马背上的丫头,却立即半抬起屁股大叫起来:“哎哟我去我去我去!我的初夜没了!”

杨赛娥瞧见,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只不过是屁股杠疼了,跟你初夜有什么关系?哈哈哈!”

山有凤被冲力所撞,疼得呲牙咧嘴:“你懂个屁!我被磕得这么疼,肯定流血见红了!娘个稀屁,没想到被匹马给破了处!让老子情何以堪!”

杨赛娥笑得更加厉害,用拳头捶着自个儿的大腿,快笑岔了气儿!

山有凤疼着,却不能摸不能揉的,只能把手背到身后按抚屁股沟和屁股瓣儿,听那没同情心的人笑得那么欢,气不打一处来,怒骂道:“你个没良心的死丫头,笑得这么幸灾乐祸,一会儿到家看我让小牙儿怎么撞坏你!我告诉你,我们家小牙儿可是公的!”

嘎!杨赛娥的笑声在一愣之间嘎然而止,可转眼却笑得几乎在马车上打滚儿,“你个死丫头太邪恶太坏了!哈哈哈!”

山有凤回头无语地看着她,尼玛我这么坏你还笑得这么欢?脑子里装的是屎么?

一众人等被两人的惊世对话给骇得目瞪口呆,尤其是山有娇,羞得面红耳赤!

赫连皓已经完全失语,这到底是一对什么样的奇葩?

居然还能相遇并很快毫无芥蒂打得火热,就像已认识几十年的老朋友一样!

山有溪被妹子的呼疼声紧张得立即勒马停车,刚准备跳下去抱她下马,赫连皓却快他一步!

伸出双手把忍着疼痛的山有凤接下马抱在怀里,赫连皓顾不上脏不脏,直接坐在路边一块不大的石头上,柔声道:“调皮也不能没边没谱儿,受伤了吧?休息会儿再走,不急着赶路!”

山有凤觉得他温暖又结实的怀抱比害她痛得要死的马背舒服多了,身下的痛感似乎也减轻了些,便闭上眼睛毫不客气地被大美男体贴着。

山有娇手握赫连皓冲出马车时塞给她的荷包,脸色难看,心里失落而委屈——他还给了她!

他居然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山有凤身上时还给了她!

再看看他抱着山有凤的心疼表情、温柔之色,她知道,这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他这么不动声色地还给自己,也许是出于好意,想给自己留一分颜面,不让自己以后难嫁人或受夫家耻笑奚落。但更多的,是怕凤儿知道吧?

杨赛娥收了笑,不识趣地凑过来:“真疼得厉害?不会真破了吧?那可怎么办?这以后洞房的时候不见落红,可怎么跟新郎解释?怕是说了他也不信!”

山有凤不理她,跟小猪拱食似的把脑袋往赫连皓的怀里拱了拱,脸也埋了进去,暗暗嗅着他身上属于男子的特有味道——多么好的机会,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光天化日的,一个少年男子抱着个少女,搁平时肯定得被人指点,但此时的山有凤不过是个十二岁的丫头,即使因一时的疼痛而显得势气弱,在众人的心中也埋没不了她的狠辣印象。

除了不敢出声,也因为大家第一次看强势气盛的她在人前娇弱,所以竟无人指责。当然,这不包括心生嫉意的山有娇。

下了马车,她走过来轻声道:“皓公子这样抱着我们的凤妹妹,恐怕会于她名声有损,还是换有溪哥来抱她吧!”

其实山有溪心中也有此意,只是他早就明白皓公子对自家妹子的心思,自然乐见他紧张自家妹子,何况凤儿似乎也喜欢他,所以一直立在一旁忍着没开口。

赫连皓的脸前所未有地阴沉下来:“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即使于她名声有损,也会由我来处理,与你无关!”

当我不知道你说这话的真正用意吗?我已经为你留尽姑娘家的颜面,何必还来捣乱找不自在?

山有娇被心中所慕之人如此毫不客气的对待,伤心之余又颜面扫地,泪水溢在眶中,转身跑向马车。

大家都是第一次看平时总被山有凤压一头欺负的温润公子发怒,虽然声音不高,但话语毫不留情。

虽然只有一个来回的简单对白,山有凤却听出了端倪,抬起头看看赫连皓,再转头看看上马车的山有娇,垂目想了想,还是对赫连皓说道:“那是我姐姐,她是为我着想,你出言太重了!”

赫连皓握住她的手,却不再就这件事给予回应,只柔声道:“可好些了?”

“嗯,好多了!我们走吧!”

“好,我抱你上马车。”

“不用,我能走。”

“听话!”

然后跳马背吃了亏的山有凤真的听话了,乖乖由他抱着坐上马车才放手由她自己进去。

待一众人等全都上了车,赫连皓便与山有溪一起坐在前面赶车。

看了半天戏的杨赛娥这才又闹腾起来,放低声音道:“看你好像是真的,不会真的破了吧?”

山有凤无所谓道:“破了就破了呗,我们那边好多女孩初夜都不见红,有什么稀奇的?谁要是那么在意我见不见红,直接滚蛋就是!”

我们那边?前面的赫连皓闻言,轻蹙了下眉。

杨赛娥瞪大眼睛惊奇道:“真的?你们村儿里有很多吗?你怎么知道?是因为她们被夫家嫌弃你们才知道的吗?”

呃……山有凤自知又说漏了嘴,故意不耐烦道:“不是不是!是我上辈子投胎在另一个世界时知道的,因为那里的女子都很暴力,剧烈运动或习武时被自己破了身!别问了,让我眯会儿!”

什么叫上辈子?上辈子投胎的事儿你能知道吗?可杨赛娥见她真闭上眼睛开始打盹儿,只好闭嘴。

赫连皓和山有溪却听出了另一种意思,因为她的话中提到“另一个世界”。

两个女子当着众多少男的面讨论这么私密的话题,害得他们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只好盯手心的盯手心,瞪马车顶的瞪马车顶。好在山有凤没兴趣继续谈下去,不然他们得把手心和马车顶盯出个洞来!

一路到了家,梅映雪夫妻俩见又多了一个人,不禁愣了下,杨赛娥上前见礼,山有凤在她自报家门前插了句:“她叫蛾子,在我们家住一晚明天就走,晚上跟我睡,咱们吃什么她就吃什么,不用特意管她!”

蛾子……这给人起外号的本事倒不用吹的!

杨赛娥不满地瞪她一眼,可心里却知道山有凤是为了让大家都自在,才隐瞒她的身份,遂躬身道:“叔叔婶婶就叫我杨姑娘吧!冒然前来,打扰了!”

梅映雪刚要客气两句,山有凤却不耐烦道:“行了行了,赶紧过来帮忙搬东西,不用唧唧歪歪太多!”

使唤人倒是毫不客气!杨赛娥心里咕哝了一下,又高兴起来,这是不拿她当外人呢!走过去用大胯往身侧一扭一顶,正好撞在山有凤身上,把毫无防备的山有凤撞得往旁边一个趔趄!

山有凤瞧她嬉皮笑脸,知她是玩心,便一提胯,撞了回去!

众人见这俩奇葩你来我往闹得欢,跟着笑起来。赫连皓还是第一次看到山有凤出现玩心,她平时太老成,所做的事和所关心的话题都超越了她的实际年龄,让人有些替她感到沉重。

看到满马车的丝絮,梅映雪夫妻俩都瞪大了眼,再一看质量,更是吃惊不小!

“娘,你可别心疼钱,”山有溪乐滋滋道,“上午刚花掉一万多钱,凤儿下午就把它赚回来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是由着她带着一万钱出去的,可根本没想着她能花完,更没想到她花完后又能赚回来!山有溪道:“娘,别急,我先搬东西,一会儿吃饭时再讲给你们听!”

山有凤由着山有林、山有娇和山有路带着自己的东西回家去,没有张罗留他们。

鲍有德的小物什被梅映雪装了近一篮子,又留他吃晚饭。

吃饭时,山有溪眉飞色舞的将整个事情讲了一遍,末了才道:“我都没想到我妹还有这样的好本事,一个菜,几句话,一万钱就先行到手!”

他没想到,山石刚夫妻俩也没想到她还能拿这去卖钱!

赫连皓问山有凤:“师傅,你如此会做菜,有没有想过自己开酒楼?”

山有凤摇摇头又点点头:“不是没想过,但现在不行。一是因为烧砖的事没有走上正轨,我分身乏术;二是时机未到,如果有蒜和辣椒,我才能做出真正风靡梁国、独一无二的美味佳肴。”

赫连皓思索了下:“但我觉得,仅凭你卖给胡掌柜的菜,就足以在世宁城立足。”

“你也说立足,可见并无太大的竞争优势,何况世宁城就这么大,我何必放弃砖场而耗费心力在酒楼经营上?如果我要的配料调料齐全,那么,我就能把酒楼开到京城去,不但能稳固立足,还能以压倒性的优势击败所有竞争对手,把酒楼分店开到各地使其遍地开花,让整个天下都成为我山有凤的美食王国!”

这番豪言壮语,足以令人热血沸腾。

一直认真听着的杨赛娥忽然大声接道:“姐们儿,到时你尽管开,缺钱我帮你出,缺人我帮你找,绝对全心全力支持你!”

山有凤斜睨她一眼:“你有钱?还是伸手跟你哥要?”

“呃,这个……”杨赛娥摸了摸耳垂儿肉,“少量的还是可以的!再说我可以帮你物色打理酒楼的人选嘛,走南闯北这么久,黑道儿白道儿中间道儿我可认识不少人呢!”

“嗯,不错!”山有凤点头,“是个能豆子!那以后需要的话,就交给你。明天我带小牙儿上山,你要是想看,就跟着吧,后面几天我要筹备卖出去的十道菜,没时间专门陪你,你就回家吧,一个女孩子出门这么久不回家,也不怕你家里人担心!”

杨大人也够奇葩的,就这么放任自己的妹妹在外面野?难道不是同母所生的亲妹妹?

杨赛娥的脸立即垮了下来:“我刚来,一顿饭还没吃完,就开始想着法儿的赶我走,有你这样待客的吗?你奉行待客之道了吗?”

山有凤一脸大写的懵比看着她:“什么是待客之道?”

明明知道她是装的,杨赛娥还是感到无语而气恼:“啊啊,你真是一点儿也不把我当外人啊!就当我一丢丢的客人行不?”

听她最后一句带着可怜巴巴,梅映雪等人都对两人如此和谐的相处方式感到惊奇,她们不是今天才认识的吗?

山有凤为她夹了一筷子菜:“行,那蛾子客人,你多吃点儿饭,别饿着!”

又拿筷子头敲了敲她的碗沿:“晚上睡觉时我也不挤你,这总行了吧?”

杨赛娥笑得那叫一个满意:“这还差不多!”

夫妻俩瞅了眼姑娘,凤儿说她是蛾子客人她也不计较,倒是个心胸宽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