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桑海的第二年,祖父收到一封信。

早年跟着他的一个老仆,其子颇有读书天分,祖父便给他们全家放了籍,帮着谋了个主簿的差事。

哪知时运不济,这位主簿在任上染疾去了,留下老父弱女。

老仆身体不好,忧心无法带大孙女,思来想去,来信请旧主收留。

祖父向来慈心,何况还是自家旧仆,便派人接了他们回来。

老仆第二年就去世了。

留下孙女,和她作伴,一起长大。

那个女孩儿,名叫锦瑟。

……

“大胆!竟敢直视陛下!”尖细的声音大声呵斥。

池韫还没做出反应,就已经被人一把按下。

楼晏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李公公,想是她难得见到陛下,才会一时失态。”

这动静惊动了皇帝。

他转头看过来,讶然道:“楼四,你也在这里?”

楼晏低头施礼:“是,陛下。”

皇帝笑了起来:“难得见你为别人说话,这姑娘是……”

语气已经有打趣的意思了,然而楼晏答得一本正经:“姑且算是涉案苦主吧,臣方才遇到一桩小案子,刚刚解决。”

“这样啊!”皇帝失去了兴趣,目光从池韫头顶一扫而过,便对身边的妃子道,“重华,我们走。”

“是。”

池韫看着一双双脚从跟前经过,脑袋里闹哄哄的。

皇帝进了英灵堂,众人松了口气,各自退回原来的位置。

趁这机会,楼晏带着她避到偏僻处。

俞家兄弟也跟了过来。

俞慕之嘲笑:“你不是胆子挺大的吗?怎么见着皇帝就傻眼了?”

然而池韫并没有理他。

俞慎之见她脸色不好,就问:“发生什么事了?”

楼晏避重就轻:“大概第一次见到皇帝,太震惊了吧。”

“是吗?”俞慎之怀疑的目光扫过他们,忽然问,“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

楼晏向他看过去。

俞慎之道:“早上在英灵堂初见,我只知楼兄与池小姐相识。现下看来,不止相识啊!先前在凉亭,池小姐遭了算计,为何楼兄去得那么及时?还有你们二人,刚才在树下谈些什么?楼兄,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健谈的人?”

楼晏冷冷道:“我需要与你交待吗?”

俞慎之却不惧:“你自然不需要向我交待,但池小姐曾经是我二弟的未婚妻,倘若我怀疑,你们二人相识早于他们退婚……”

“俞慎之!”楼晏喝道,“如此无中生有,伤人名誉,也是俞家的君子之风?”

他这样,俞慎之反而笑了起来:“对楼兄而言,池小姐果然不一般。我还以为,无论怎么撩拨于你,你都不会真的生气,原来这么简单就能让你动怒。”

楼晏仍旧冷着脸:“我请你,不要自作多情。我既不是你的朋友,也不是你的敌人。池小姐也与俞家退了亲,跟你们再不相干。我们二人是否相识,有何关联,你没有资格过问。”

俞慎之叹了口气,声音变得哀怨起来:“楼兄好生无情啊!刚才我还帮你们掩盖了那件事,现在用过了就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