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离着夏芍药两张桌子,还是觉得她的打扮富贵逼人,刺的她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这一位,可不是给她又添堵了吗?

何太太最喜打扮的鲜妍明媚的女儿家,今日回去,只恐又要念叨何娉婷好几日,怨她做了新衣裳打了新首饰却偏生不亮出来,也不知做什么怪呢。

何娉婷光想一想,就觉得头疼——夏家的这个闺女,真是太碍她的眼了!

等到宴罢,走的时候吴家的大哥儿还拉着夏芍药的手死活不肯放,说是要将漂亮的新娘子留下来陪自己玩。

小人儿的话,尤其做不得假。况且小孩子最是敏感,谁对他和气温柔,谁对他敷衍搪塞,都能察觉得出来。

他这副模样直逗的吴大奶奶忍俊不禁,夏芍药还哄他:“要不哥儿跟我回家玩?我家里也有不少好玩的呢。”

大哥儿想了想,竟然同意了,率先拉着她的手要往外院去,吴大奶奶在后面喊他都没回头。

夏芍药大乐,吴大奶奶拿自己家儿子也没法子,最后好说歹说,哄了他过两日去夏家玩,这才将大哥儿哄了下来。

等到夏芍药上了停在吴家大门外的马车,夏景行才半醉着被保兴扶了出来。

他一上了马车便靠在了车壁上,满身的酒味吓人,“这是在酒缸里泡了一遭?”

坐在车辕上的保兴便道:“小的被人引到了别处,等别人来叫小的扶姑爷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醉成了这般模样。”

夏芍药在后院没人刁难,何娉婷也只是远远观望,但夏景行在前院可是被何大郎吴三郎等一干人给围着灌酒。

二人成亲当日,在喜宴上何大郎就组织了一班兄弟来灌夏景行的酒,今日在宴上相遇,哪里还会客气。

夏景行双拳难敌四手,又被这班人堵着喝酒,偏生还没个肯出来为他说两句的长辈。

这些人俱都在想,他好好一个男子,不为祖上光耀门楣,偏生要改姓入赘,可不为了攀附富贵嘛?!

多多少少心里对他有点鄙视。

表现在行动上,便是袖手在旁观战。

就连何家老爷,吴家老爷也认为夏南天走这步棋,或许会有失策,不但赘婿上门,还改了姓。将来万一他不在了,夏家女儿的结果可想而知。

到时候无人弹压夏景行,他可不得将夏家产业全数吞并,改回本姓来。

头次出门宴饮,夏景行就感受到了整个洛阳城花会诸户对他观望疏离的态度。不过这等事情,就没必要告诉夏芍药了,免得她担心。

提起来只道:“是不是娘子家将里的产业打理的极好,这些人嫉妒我的好福气,所以才会拼了命的灌我酒啊?”

夏芍药自己还真没觉得自己有多能干,且她这种能干也多半是被情势所逼,偌大家业无人料理,容不得她甩手不管。

“我只是不出错而已,哪里就算得上打理的极好了?”

夏景行见她这谦虚的小模样,低咳一声,笑道:“如果不是为着娘子能干,那定然就是羡慕我娶的娘子倾国倾城了!”

他说的这般笃定,夏芍药反被逗笑了:“你才见过多少生的好的女儿家呢?别自己傻还当别人也傻!”她是从来没觉得自己容姿倾城的。正因不自知,才少了几分顾盼回首,更显堂正清明。

夏景行忽便想起了自祖父过世之后,他房里那些被继母塞进来的莺莺燕燕,各色美人来。

他对这些人敬而远之,从来都不让她们贴身来侍候,但既被送进了他的院子里,这些丫头便对外一律自称是他的人,总算他大部分时候在宫里住着,假期之时才回家来。纵如此,还是得了个少年风流的名头。

三皇子还劝他小心,“可别着了你那继母的道。”这是了解他的性子最是板正,就连个宫女都不多瞧一眼的,怎的回家之后会变了另外一幅模样,风流无度,房里院里的女人都快塞不下了。

这其中必然是有原因的。

夏景行被她这笑容给感染,闭上眼睛假寐,自己先承认了:“自从遇上娘子,以前见过的那些女子长什么模样,忽然间就不记得了。”

“口甜舌滑,没一句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