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瑜用的是小型马车,只有三壁,前面以细密的竹帘遮挡,是贵女们出门游玩的常用车。宋初一怕白刃在大街上招摇被别人当做凶兽,或者误伤别人,便坐在它背上,让人知道它是蓄养的,而非野兽。

宋初一特地挑了极为僻静的街巷,吓晕了几个路人后,直接到了一家酒楼,要了个沿街的雅间。

大堂里形形色色的人,望着白刃目瞪口呆。常来酒馆的这些人算见多识广了,他们之中大部分都见过狼,但白刃体型几乎堪比骏马,通体雪白,未露凶相时看起来很是温和,与普通的恶狼完全不同。

大堂内,几乎所有人都盯着白刃,然而却有一名年轻俊秀的士子从宋初一一进门,便死死盯着她的脸,眼中的震惊溢于言表。

“怀义兄?”同几的青年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看傻了啊!”

说罢仰头饮了一爵酒,感叹道,“这咸阳城大了,什么奇事都有,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看见那么温驯的巨兽,啧,真是威风。”

司马怀义看向他,“德成兄久居咸阳,可知道那驭兽之人是谁?”

吕德成道,“这个啊……我只听闻客卿张仪蓄养猛兽,不过,他是平巴蜀二十万大军的军师,现在不可能在咸阳,怎么,有心结识?”

“实不相瞒,我观他容貌竟……竟似故人。”司马怀义脑中一片纷乱。

吕德成看了一眼他洗到发白的衣襟,“此人衣着虽然朴素,但身边仆从不少,且以他为主的模样,而那位娇娇更是一身华贵。若是故人,说不定能帮衬你一把!不如现在就去拜会?”

“等等吧,我……”司马怀义犹豫道,“我并不确定,贸然上去相认,恐怕太失礼了。”

“他长得像你故人便是缘分。就算不是。或许也能结识一下呢?”吕德成劝道。

司马怀义垂眸,他现在惶惶若丧家之犬,多个朋友多条路,若是一般故人,他也不会犹豫。

“怀义兄在想什么?”吕德成不解道。他们毕竟是士人,上前去拜会的态度谦恭有礼一些。就算别人没有结交的意思,也不会太无礼。

司马怀义道,“实不相瞒,此人相貌像我未过门的夫人。但幼时我家与她家是邻居,算是青梅竹马了,我知她并无兄弟,只一个独女。若她活到现在,与那士子同年岁相仿,所以可能巧合吧。”

“你想太多了,就算不是又如何?我替你去问问!”吕德成说着。便放下酒樽,起身上楼去了。

所谓雅间,亦是三面是墙,朝着走道的这面用竹帘或轻纱垂掩起。

吕德成顺着侍者的指点,轻易便找到宋初一所在的雅间,站在外面拱手道,“咸阳士子吕德成有事求见。”

甄瑜不饮酒,宋初一正自斟自饮,忽听见声音。转头便隐约看见外面站了人,顿了一下,“吕先生进来说话。”

竹帘掀开,吕德成拱手歉然道,“贸然打扰,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