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快就亮了,暴雨如故,顾意此刻扔在在雨中行走着,他低着头,抱着祖传的古琴。好象是一个受了侮辱、满腔委屈的人,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他不曾回头去,假使他把目光转回身后,就能看见那老板正立在他客栈门口,里面的旅客和路上的行人都围着他,在那里指手画脚,说长论短。并且从那一堆人的惊疑的目光里,他还可以猜想到他的出现很快就要搞得满城风雨。

因为在兰若寺住过还没有死掉的人,很是惊世骇俗。东郭县的人都觉得他必死无疑,他们也天天等着他死,然后再次沦为一段茶前饭后的谈资。可两天过去,他还是没死。

他一边往前走,街上就不断有人给他让路,不是尊重他,而是害怕沾上晦气。

但身后的那些事情,他完全没有瞧见。

心情沮丧的人,总是不朝后面看的。

因为他们只觉得恶运正追着他们。

何况他真的很倒霉。自从离开家乡,要朝着婆罗王朝赶去,他就一直在倒霉……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何去何从。心中憋着满腔怒火,但不知道该骂谁。骂东郭小姐吗?想到她那清冷而幽怨的样子,他舍不得骂。心里抱怨一句她冷血,她刻薄,她绝情,她不分是非,他就会不忍心。

“公子,公子……那天的那幅画,我真的找不到了,要不你买其他的吧?”就在顾意满心怨气的时候,一个尖嘴猴腮,长着山羊胡子的男子,却是丝毫不怕他身上的晦气,紧追了上来。同时他还谄媚的把自己的雨伞,打在顾意的头上。

“画中的女人我见过!”看到是裱画摊的老板在追着自己,顾意仿佛找到了倾诉痛苦的人,猛然一甩头,气愤的道:“她太薄情了!”

“她死了三千年多了,那是后人仰慕她而根据古董画临摹下来的,你忘记她吧!”老板谄媚的追着顾意,龇牙笑道:“这雨越下越大,你淋湿了。”

可顾意却心烦气躁,根本听进去老板的话,反而愤怒的挥手咆哮道:“我命中犯水,你走吧!再不走,你也要全部淋湿的!”

“别这么说嘛……”老板猥琐的一笑。可顾意却懒得理他,挥袖离开。

“公子,不要走,不要走啊!别跑!”裱画铺老板眼看着要失去金主,情急之下就喊起来。

而他的一通追赶,呼喊,则再一次把肉球一般肥胖的独眼龙捕头给惊动了。

“谁在喊?谁在喊别跑啊?”

也不知道独眼龙从哪里冒了出来,提着砍刀,满身横肉颤抖,却身轻如燕的朝着声音源头追过来。而他的手下,也都呼喝着追击着。至于那追在顾意后面的老板,顿时就暴露在了捕头的独眼视线之内,于是,一把刀从天而降,唰的一声,劈开了他的雨伞!

猥琐的老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感觉头上漏雨,才丢了被劈成两半的破伞,回头去看,发现那独眼龙捕头提着刀,气“喘”吁吁,满脸凶狠的站在自己后面,顿时吓得跳起来:“我不是通缉犯!我不是啊!”

可这捕头,或许是杀红眼了,也或许是天天有人叫着“不要跑”,这三个字逼疯了,所以嗷嗷叫的甩掉脸上的雨水,就去追着那裱画铺的老板劈砍。

且说顾意,再一次成了倒霉蛋,还没反应过来后面的情况,就被一群捕快撞击的身子旋转,朝着街边跄踉的倒过去,正好就撞在了县立公告板上。满心气愤的他,带着哭声摇摇头道:“这个世界,真是太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