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转入盘山公路,随着地势一路向上攀沿。偶尔在下一个拐弯巨大的落石坠在路边,叫人惊出一声冷汗。

渐渐的雾气爬上了车窗,他们不得已扭开暖气的开关,一阵懒洋洋的风从风口涌出,吹得人有点昏昏欲睡。

可是一侧是万丈之渊,另一侧则是不时有车越线超车的狭窄车道。一边走在叫人心惊胆战的蜿蜒山路,一边还要抵御阵阵袭来的睡意,苏千秋紧紧抓着车架上的扶手,心跳加速,掌心微汗。

两个人已经轮流开了将近十个小时的车,从白天无缝过渡到无边的夜色里,精神和肉体皆是疲惫不堪。

好不容易走出了那一长段的盘山公路,路边终于见到几个孤灯隐隐略有人烟的村落,可是路却像经年失修,愈加的颠簸。

路面上尽是大货车碾出的小石子,一个急转弯车子一滑,两人都吓出一身冷汗。

雨势丝毫未见收敛,更可怕的是风里开始夹杂着指甲盖般大小的冰雹,敲得车顶噼里啪啦作响。

“要不找间旅社先休息一下吧。”整整一天都没怎么说过话的少年声音一片暗哑,隐隐透露出抑制不住的焦灼。

苏千秋觑了一眼他通红的眼眶,应了一声好。

再这么继续开车,她自己已经累得无以为继,但她更怕楚涵受不了。

滂沱的大雨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他们如一叶孤舟般航行在这漫无边际的黑暗里。

好不容易前面出现了一个小镇,楚涵开车在镇里转了一圈,冒雨下车问了几家旅舍,竟然都全满。

也是,在这种恶劣的天气里,没几个司机愿意用命与老天爷相搏。

最后他们好不容易在镇里最偏僻的一角找到了一间脏兮兮的小店。

前台是一个睡眼朦胧的姑娘,她甩出一张房卡说这是最后一间房,带着一脸你们爱住不住的表情。

两人已经疲惫到极点,根本无力多想,耸着昏沉沉的脑袋,取了房卡二话不说,走过一条黑黢黢的走廊,找到了房间。

推门一看,房间里只有一张突兀的大床横贯眼前。

楚涵在门口脚步一顿,“我……我睡沙发……”

再环顾一圈,仅仅那张床已经把房间里狭小的空间塞得满满当当,这镇子里的小破旅社又哪里找得着沙发?

“算了,就这么睡觉吧。”

墙上挂钟的时针已经指向了三点,苏千秋累到脑中只剩一团浆糊,什么都不愿想。

她走进洗手间拧开了水龙头,想洗个脸。结果水龙头发出了一阵干呕的声音,最后流出一捧浅黄色的水。

就像是直接从黄河源头取来的水源,夹杂着无数的尘土和沙子,落在指缝里,甚至能感受到砂石的粗粝。

一瞬间苏千秋就失去了洗脸的欲望。她拿起衣架上的毛巾想擦一下淋湿的头发,结果那毛巾又干又硬,表面尽是日积月累的污迹,硬到仿佛只要竖在那里,它就可以自己站起来。

算了吧,别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