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光洒斜阳,司马文颐坐在顾萱对面笑得深不可测,顾萱也渐渐适应了古代这些耍心机的套数,敌不动己不动,顾萱任由司马文颐打量自己,她则淡然自若的慢品杯中茶水。

来到着这些天数,磨平了性子,顾萱的举止里多了一份淡然,知道了她身份的司马文颐不禁怀疑自己那天听到的究竟是不是事实,毕竟没有一个丫鬟能在自己阴谋被揭穿后还能悠然自得的与他一起游湖的。

司马文颐试探的问:“姑娘可见着文某留下的帕子了?”

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面对司马文颐的询问,顾萱却是淡淡点了点头,满不在乎的“嗯”了一声。

顾萱的反应大大超出了司马文颐的预料,他心里虽疑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一时间两人都没了话。

屋子里燃着檀香,香炉上青烟缭缭,迷离了人的心神。

顾萱看着湖边枯黄的垂柳,喃呢出声,“可怜孤柳,难留春满园......”

司马文颐挑眉笑道:“春来柳相迎,春去柳作留,姑娘何言孤柳可怜,它不过是完成了老天爷给他的使命,如今化作尘土,同那老天爷复命去了。”

顾萱视着面前男子,苦笑道:“翠柳迎春,迎的是天下的春景,而眼下的垂柳却给圈在了这湖边,用尽一生仅能看守小小湖塘,”说着她不禁模糊了视线,动了真情,“文人骚客不懂它的心思,写它欢喜;武夫匠人不懂它的心思,只道它是块好木材;只有那纯真孩童,见着这满树的枯黄,才会红了眼眶,牵了娘的手问它是不是无人陪伴。”

顾萱狠掐自己的大腿,让自己眼眶中闪烁起了比湖水还要深幽的粼粼泪光,“公子如若哪日寻着了孤柳,也请莫要为难它,生于事非地已数它身不由己,还愿公子手下留情,允了它随秋风飘落的命数。”

顾萱死命地让自己显得悲切柔弱,却又噙着泪珠不让其滚落,装出一副坚强的模样。女人装坚强是想要男人的安慰,而男人不论老少,不论聪明与否都很吃这一套。

果不其然,司马文颐柔和了脸色,眼中难得的流露出一丝真情,“姑娘,文某又怎会是那不懂风月的狠心之人?”

论身不由己,司马文颐自觉自己比谁的感触都深,若非他生于皇室,若非他母妃身份低微,若非他不是那受宠的太子爷,他又何来如今的遭遇。咳咳,虽然他对“身不由己”这个词的理解有些偏离本意,但此时此刻他对顾萱生出了几分怜爱之意却是不假。

顾萱装作感激的样子,含泪冲司马文颐笑笑以作感激。

司马文颐回之温柔的一笑,让人陡觉恍若神明下凡,若不是茶馆给司马文颐包下,姑娘们看了不免会惹红了脸,醉了一片芳心。

就连看清他渣男本质的顾萱也一不留神看傻了眼。

司马文颐扑哧一笑,唇角的笑意中竟带着若有似无的宠溺。

顾萱回过神,只得掩饰尴尬地喝起了茶水。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顾萱敢说如果司马文颐不是渣男绝对是她心目中的理想型,但可惜,顾萱打出生就把“爱惜生命远离渣男”这句话理奉为至理名言。故,没多久顾萱脸上的红潮就退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对自己的鄙视,和警惕心的提高。

今日出游顾萱同司马文颐皆屏退了左右,两人此时是寻常人家的装扮,茶馆里只坐了他二人,店小二提着壶走了上来,他虽是个土小子,但瞧着他们身上的气度也知道他们绝非小户人家,也就伺候地殷勤了不少。

小二给顾萱斟了杯茶本还想多留会儿,在贵人面前混个眼熟,但他也是个瞧得见眼色的,见司马文颐似乎不愿有人打扰,便有些不情愿的退了下去。

顾萱正闷闷的吃着茶,他们坐着的位子正是楼馆里最好的一处,楼馆临着湖,不经意的抬首满湖春末夏初的湖景便撞入了眼帘,正数良辰美景俏佳人。

这个时节游湖的人并不少,湖畔偶尔看得见几个小商贩向结伴而游的才子姑娘做买卖,最多的是沿湖摆着的五彩风筝,放眼望去连成了一片。

顾萱不觉放下了心思,沉醉于这安详惬意的午后。她遗忘了眼前人的存在,看着远处的风景出了神。

司马文颐被她忽视了却也不恼,有人在欣赏风景,有人却在看欣赏风景的人。

一个娇柔软糯的女声由不远处的游船上传进了顾萱的耳朵里,那声音并不大,可楼馆只有顾萱和司马文颐两人,安静得落针之声都清晰可闻,再加之,那艘游船同茶馆一般也给人包了下来,船上只有两个人,一红一白的着装很是惹眼,那女子的声音就足以让坐在窗边的顾萱和司马文颐听到,并且瞥眼就可见着那说话的人。

顾萱瞧着游船上的杜渃芷和凯泽轩心里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惊悚得她手中的茶杯都险些抖掉了。待顾萱缓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潜意识地朝司马文颐看去。

司马文颐笑得风雅不饶,黑眸里点缀着零星笑意,只是看着顾萱,瞧都没瞧杜渃芷一眼。但司马文颐愈是表现得平常,顾萱就愈加没由来的觉得背后阴寒。

司马文颐自然不是个愚钝的,顾萱的表情他看在眼里,虽没见过杜渃芷,他那日在门外却是听过她的声音,联系起来他便认出了船上那小鸟依人的站在凯泽宇身边的女子。

那日英雄救美之后,凯泽宇和杜渃芷就没少来往,顾萱只知道今日凯泽宇邀约杜渃芷,却不知她与自己来的是同一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