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明月是被噩梦和冰冷的室温冻醒的。

她睁开眼睛,看着空荡荡的旧屋子,感觉一阵心酸。

这个出租房,曾被她视为家,一个充满了温暖和归属感的小家,如今,除了寒冷和孤独,她再也感受不到令人留恋的地方。

反而是不久前才刚刚熟悉融入的高岗小学,那间简陋破败到露着墙皮,用塑料布糊着天花板的宿舍,却令她无比的想念。

想念那廉价印花布制作的布艺带来的温馨,想念那简陋的书桌陪伴她一个又一个日夜,想念那通红的炉火,想念每天夜里头顶那一轮皎洁的月亮。

她想郭校长,想孩子们,想宋华婶儿,想董晓东,想……关山。

和他们在一起,她永远也不用担心会遇到昨天一样糟心的事情。如果,如果她的父亲再敢甩她一个耳光,恐怕关山会找他拼命。

他那么正直善良的一个人,对她百般呵护,只因为宋老蔫欺负她,他就把人家绑了挂在树上,那要是他看到她被人当众掌掴,估计会找对方拼命吧。

想到这儿,明月的嘴角禁不住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

她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挣扎着起身。

刚坐起来,就连打了几个喷嚏,她哆哆嗦嗦的穿上衣服,心想着要不要去找房东借个炉子生在屋里取暖,想了想,怕麻烦,就没去打扰。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依旧刮着冷风,明月打小就怕冷,她洗漱完,看了看雨棚下面简陋的炊具,打消了做早饭的念头。

还是出去买着吃吧。

她回屋拿了钱包,又换了一件厚实的棉服,才缩着脖子,手插兜朝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却迎面撞上拎着早饭进门的沈柏舟。

他穿着一件褐色和黑色拼接的羽绒服,下身穿着一条瘦型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耐克运动鞋。

看到明月,他显然吃了一惊。

而后,他表情不大自然地冲着明月笑了笑,低声问候说:“你要去哪儿?”

明月沉默地看他一眼,绕过他,向大门外面走去。

沈柏舟赶紧上前拉住她的胳膊,“明月——”

明月甩开他的手,继续朝前走。

看到这样冰冷严肃的明月,沈柏舟心生惊恐,再次上前,拉住她的手,“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承认,昨天我故意没来,是想晾晾你的脾气,可是晚上,我根本睡不着,我太想你了,明月,我真的好想你……”

明月垂着眼睫,盯着白花花的水泥地面,一声不响地站着。

此处是个风口,她的手摸起来,竟像是冰块一样,冷得让人心疼。

过往那些甜蜜温暖的恋爱画面一个个跳蹦出来,噎得沈柏舟喉咙一紧,声音跟着软下来,“明月,我真的错了。你怎么罚我都行,千万别不理我!”

“那你去把我屋子打扫了!”明月突然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命令道。

“啊?”沈柏舟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声,然后,讪讪然地撸起袖子,说:“行,我去打扫,一直到你满意为止,还不行吗?”

明月就那样直盯盯地瞅着他,瞅了半晌,忽然,转身,向租住房走去。

沈柏舟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欣喜地追上去:“等等我,等等我,明月。”

不大一会儿,小屋里就传出两人嘻嘻哈哈的吵闹声。

房东打门口经过,无奈地摇摇头,叹气说:“看来,我又说错话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