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后,明月第一次体会到了大众澡堂的‘魅力’。

几十号人挤在一间不足十几平米的昏暗屋子里,一个龙头下面至少挤着七八号人。

耳边回响着大人呵斥孩子的喧嚣,空气里流动着山区居民长期不洗澡的陈腐气味,明月几次想逃离出去,均因渴望热水冲刷带来的洁净感而作罢。

洗澡洗到一半,她被高岗村的村民认出来,把她拉到人少的龙头下,告诉她随便用。

明月连忙道谢,她们这群山里女人,就笑嘻嘻地看着她光洁的身体说:“你能让我们用用你的泡泡露吗?”

泡泡露?

明月掏出洗漱包里的沐浴露瓶子,“是这个吗?”

她们羞涩的点头,说:“用了这个是不是就能和你一样香了?”

明月莞尔,说会的。

她把洗漱包拉链打开,告诉她们可以随便用。

霎时,浴池一角热闹起来。

从同州带来的洗发水和沐浴露转了一圈,再回到明月的手里,只剩下个瓶底。还好够她用。

明月被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推到墙边,用蹩脚的普通话提醒她:“你朝里趴着,我给你搓背!”

明月还没等拒绝,脊背上就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

这种痛,像是活人被生生揭掉了一层皮,火烧火燎的,疼得她叫了起来。

“咋,可疼?”背后的女人问她。

明月噙着眼泪点点头,“可疼。”

她没说假话,是真的疼。

“那我轻点,你疼了就吆喝!”那女人手劲轻了点,嘴里嘟哝道:“没敢使劲啊,城里人,就是肉皮太嫩!”

“……”

‘享受’了搓澡的待遇后,明月明显感觉那些妇女对她亲近多了。

难道挨上一顿疼,还有这好处?

红姐怕明月受不了,从她进澡堂开始就吩咐看澡堂的不要再卖票了,她以为明月坚持不到十分钟就会捂着鼻子冲出来,可谁知等了又等,等的她肚子都咕咕叫了,才看到明月和几个高岗村的婆娘媳妇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

明月看到她,面带微笑地冲她招手。

她看到明月向同行的女人们告辞,不知说了句什么,惹得一群人哈哈大笑。

明月小跑着过来,白皙的脸庞因为刚洗过澡,显得红润而有光泽。

“红姐。”

红姐笑了笑,朝明月投去别有深意的一瞥,“看不出来,还挺行……”

明月讶然看她,什么意思?

什么叫还挺行?

红姐笑了笑,她捏了捏明月潮湿的发尾,说:“我是说,你看起来柔弱,其实骨子里很坚强,怎么折腾都能挺得住。”

红姐朝远去的村民努努嘴,夸赞她:“她们看来也认可你了,

连跟你说话都撇起洋腔了!”

明月回忆一下,还真是这样。

她们和她说话的时候,尽量不说当地生涩难懂的方言。

明月笑了笑,“那还不好,指不定我在高岗待两年,村民们都会说普通话了。”

红姐撇撇嘴,“洋腔洋调的有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