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命运往往和家庭环境有很大关系,很多不幸的家庭反而催生出一些强势有能力的女强人。

红姐或许就是这样的人。

小九是红姐雇的伙计,整个餐馆从采买到营业,从厨师到服务员就他一个人,得亏红山镇过往的人少,不然的话,繁重的体力劳动压也把这个骨骼清瘦的年轻人给压垮了。

小九人长的机灵,炒菜功夫亦是一流,从他开火到菜肴上桌,也不过十五分钟时间。

关山要了三个馒头。

蒸馍是白面的,硕大的个头,一个就比明月的拳头还要大。

明月问小九有没有粥,小九腼腆地回话,“有的。我给你们盛去。”

熬得粘稠的小米粥,散发着谷物独有的清香。

明月食指大动,低头开吃。

虽然很饿,可明月的吃相还是很斯文。可能是多年寄养生活养成的习惯,她吃菜喝粥时基本上不会发出响声。

关山则是军人作风,吃饭时神情专注,一口馍一口菜,馍吃完了菜也差不多光了。他喝粥属于一口闷,端起碗,也不吃菜,就那么呼噜噜的,一口气喝光。

可能是热,后来,他还摘了军帽。

灯光下他的平头被帽檐勒出一道印子,黑色的头发茬一根根竖着,上面隐约可见潮湿的水汽。

“你今年多大了?”明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问他这个问题。

都说男人问女人的年龄不合适,其实,女人问男人的年龄同样不大合适。

可惜,说出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再也无法收回。

关山刚好吃完,他放下碗筷,眼神黑黝黝地看了看明月,回答说:“三十。”

三十。

明月伸出纤长白皙的食指,勾了勾,“比我大七岁。”

她今年23岁。

关山笑了笑,“看着就很小。”

“不小了,我现在结婚都够上晚婚了。”明月就怕别人说她小。因为沈柏舟比她大四岁,两人认识的时候,明月上大一,沈柏舟上大三。后来两人相恋,经常会听到有人说她小,说她幼稚,配不上在本校攻读硕士学位的国民校草沈柏舟。

沈柏舟不介意,对她一如既往的宠溺和爱护,明月却把那些流言蜚语当了真,为了沈柏舟,她平生第一次去发廊烫了头发,几个小时受刑似的折磨后,满头飞卷让她至少老气十岁。沈柏舟看到她的新发型,气得几乎背过气去,他根本不听她解释,拉着她就去了同州最高档的发廊,进门黑着一张脸,直接冲着人家发型师吼,“用最好的药水,把她头发给我弄直了。”

发型师以为明月遇到家暴男友,趁着洗头的时候问她要不要报警,明月哭笑不得,赶紧否认,说他不喜欢她烫头。

又是几小时的折磨,卷曲的长发恢复平顺,沈柏舟看着镜子里的明月总算有了笑容,明月这才仰头问他,你不觉得我这样太小,配不上你吗?

沈柏舟拨乱她刚刚梳好的头发,用明月熟悉的,能让人瞬间泡在春水里的温柔嗓音回答她,“我就喜欢这样的你。”

我就喜欢这样的你。

那个时候的明月,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孩。

关山正思忖着怎么接明月这个稍显敏感的话题,可他紧接着发现不用了,因为对面的明月显然陷入某种情绪或是某段记忆里面,眼神涣散,表情也出现微妙的变化。

关山极有耐性地等着她,等她面色恢复正常,人也重新精神了以后,提醒她说:“时间不早了。你该去澡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