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灯如豆,炉火不温。

家园热酒,冷月无垢。

“小明老师,你的手艺真好!”郭木鱼每样菜都尝了尝,到最后是赞不绝口。他来了兴致,拿起酒瓶,用力拧了一下瓶盖,顿时,一股呛鼻的酒味就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明月对这种劣质酒的味道并不陌生,因为小时候姥爷还在世的时候,他老人家每顿饭都要喝上两盅。一两的酒盅,一次二两,一直喝到去世。

郭校长盛酒的杯子比姥爷的大多了,足有三两的口杯,他咕咚咚倒了半杯。

眼看着酒瓶就要落下,明月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一把抢到手里,朝空碗一股脑倒了进去。

郭校长愣了一下,连忙过来抢,“使不得,使不得。这酒你可不能喝!”

近60度的烧刀子,喝一口跟吞了一团火似的,从嘴唇一直烧到胃里,后劲猛烈。

因为高岗冬季苦寒,他才备了几瓶烈酒御寒,偶尔赶上节庆,他在山上孤灯寡人,清冷寂寞之时,也会对月独酌,慨叹岁月的流逝。但那只限于他,一个男人,怎么喝都没关系,可明月却不行。

别说她有没有这个酒量,就算是有,‘烧刀子’的这团火她也受不了。

还是慢了,眼看着一瓶酒空了一半,郭校长只能制止说:“这酒你真喝不了。”

明月搁下酒瓶,端起酒碗,摆出一副壮士断腕,视死如归的决绝架势,“那我偏要试一试——”

于是,仰脖就灌。

纵使郭校长眼疾手快,夺了酒碗,可她也一气儿灌了半碗酒下去。

烈酒如火,辛辣刺激。

当地从老祖宗辈就有的‘烧刀子’可非浪得虚名。想当年,那可是多少英雄好汉走南闯北的标配。

明月就觉得一团火从嘴唇一路烧到胃里,烧得她耳根发懵,如坐针毡。窜鼻的酒味呛得她抬不起头来,张嘴就像在喷火。

她领教了‘烧刀子’的厉害,但为时已晚。

她捂着嘴猛咳,吓得郭校长倒水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

她捧着水碗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碗底落在桌上打了个旋,她的眼神已经迷离涣散,整个人软了下来。

“郭……郭校长,你是个……是个好人!”明月朝郭校长竖起大拇指,傻笑。

郭校长叹了口气,“小明老师,你醉了。”

“nonono……我没……没醉。我今天……今天就是……想喝酒,喝酒!”明月把水碗朝前用力一推,瓷碗骨碌碌转了几圈,最后落在郭校长手里。

“咦?”醉后的明月像个孩子,指着郭校长,夸张地叫道:“好……好功夫!”

“……”

郭校长心里那个悔啊,他恨不能把酒瓶吞了,换回清醒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