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好苏苓的电话,向晚便随着江睿一起回江家过周末。

曾美桂的家教工作虽是双休都没时间休息,但这是她的兴趣爱好,做起来感觉尤为充实,几年的软禁时光她都在用家教的方式弥补那些失去的岁月,只有这样,她才不会感怀自己命运的多舛。

入了江家的门,向晚感觉到突如其来的热流,江来庆和江钊早便离开,江来源依旧要工作,江家的这幢旧式小楼,住着两个年过七十的老人,还有两个下人。

老太太比以往见到向晚还要热情,那白亮亮的假牙像是要从嘴巴里掉出来一样,牙龈都露了出来。

阳光照在老太太的眼瞳里,放着光。

老太太的手虽是一层皮包骨似的,皱皱的,但并不觉得干巴巴,想是多年未做过家务,细得很,向晚的手被老太太的手握着往屋里拉。

“向丫头,今天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奶奶让小柳去做。”

“奶奶,我吃的东西跟平时一样,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老太太拉着向晚坐到厅里的沙发上,她对向晚一直都不错,不像老爷子,老爷子性子就那样,有时候喜欢装严肃,把曾经的那种威严要在小辈们的面前演上一演,大家再夸上一夸,他的嘴角就会忍不住的笑一笑,然后继续装严肃。

可是老太太今天似乎不错得过了一些,就连老爷子都从柳妈的手里接过果盘,给向晚端去,一个劲的说,向丫头,冬天的气候,尤其干燥,你们年轻人啊,消耗大,多吃点水果。我看电视里说,是被充VC,这些玩意,你比我们这些老头子老太太懂,多吃点。

江睿扶额,这表象的安宁与和睦,真是让人提心吊胆。

今年冬天只是下过几场小雪,东部的冬天虽不及北方,但是大雪的时候,也会很美,老太太盼望着能下一场大雪,她说这才像冬天,瑞雪可以兆丰年,是好兆头。

向晚附和着说是是是,下场大雪会是一个好兆头,但其实她是不太喜欢下雪的,下雪之后的天气太冷,她又是个怕冷的主,得窝在家里不敢出门了。

当老太太离开后又回到向晚身边坐下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有个小荷包,向晚看了看,红色的锦缎有些微微的毛丝,像是有些年份了,上面绣了些花,但看不出是牡丹还是芍药。淡粉的花绣得厚厚的,鲜绿的叶子,光这个荷包,向晚就觉得漂亮。

老太太似乎看出了向晚的兴趣,问:“漂亮吗?”

“漂亮,肯定是奶奶以前的东西吧?这绣不像是机绣的,机绣的花,没这么饱满。”

听到向晚的夸奖,老太太的眼睛又笑得眯成了缝,“这个是我妈妈的东西。那时候的大家小姐都有很多漂亮的荷包。”

不过老太太的话题没有继续放在荷包上,而是把荷包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了,一片晶莹剔透玉,弥勒佛的肚子大大的,嘴巴笑得开开的,眼睛甜得米米的。

向晚没说什么,老太太便拉着那条红绳往她的脖子上套去,向晚一惊,老太太却笑着说:“你别以为这个玉是我妈妈留下来的,不是,就这个荷包是。这个是新玉,当初你爷爷打仗,越南那边的当地人送了他块石头,你爷爷去交公,领导说这是人民的心意,叫他自己留个纪念,你爷爷看石头还漂亮,就放在厅里摆着,当观赏,还是江睿十岁的时候,你爸爸的一个朋友到家里来看到我们家来,看到了,说这个凿开,一定有宝玉。我们也没信,就把那块石头交给你爸爸的朋友去弄了,果真啊,上好的冰种,我就做了好些个物件,做了四个观音,四个佛,男带观音女带佛嘛,就是给孙子,孙媳妇留着的。”

向晚嘴巴张得大大的发不出来声音,老太太这是给她分配信物了?她成了孙媳妇了?她真的成了孙媳妇了?心里那里压着的激动和感动,快要满出来了,她以为她不能生孩子,起码得肚子有了反应,她和江睿才能结婚,才有机会结婚。

看着老太太欣喜的目光,突然心生内疚,她似乎是一个骗子,老太太经常说让他们结了婚赶紧生个孙子出来给她抱,经常说自己怕是没多少日子了,真抱也抱不出两年了。

鼻腔里,像被刺鼻的酸气充斥,望向坐在不远处装没看见她们的江睿。

江睿感受到向晚目光的时候,侧身过去,他坐在厅里的饭桌上摆弄杯子,她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和老太太四手相叠,那眼神,满满都是愧疚,她们之间的谈话,他是听到的。老太太现在是生怕向晚会因为他不能生育而跑了,所以用这个孙媳妇才可以援用的冰种玉佛想把她拴住。

江睿朝向晚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