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元朗正言正色说道:“相逢一笑泯恩仇,这句话不适合我们,我们之间只有友谊,没有仇恨。”

“我调离若州,是组织上对我正常的工作调动。我如果对你有看法,可以毫不避讳的直言相告,就像我们之前的争论,不就在这个范畴内么。”

“所以,我觉得这杯酒不是冰释前嫌,是我们友情的延续。廉省长,预祝你在接下来的代表大会上,取得圆满成功。”

“呵呵。”廉明宇满意的点了点头,“借你吉言,我们都要成功。”

隔空碰杯,各自一饮而尽。

既然提到大会话题,厉元朗主动陈述了苏明乙三名代表的情况。

对此,廉明宇自然了解,他更关心苏明乙为何要以此作为筹码,要挟省人大。

厉元朗说道:“九州商贸公司的耿亚东,有一件宋代笔洗,有很高的品质和不菲的价值。”

“市政府秘书二处的处长赵楚生,通过不法手段,指使有关部门人为给九州商贸制造麻烦事端,威逼耿亚东将笔洗借给他把玩数日。”

“这件笔洗是耿亚东的心爱之物,很少展现给外人观看。可他若是不答应,公司的麻烦一天都不会解除。”

“万般无奈之下,按照赵楚生的要求,把笔洗借给了他。”

“过后,赵楚生一而再的拖延归还时间,直到不久前,才将笔洗还给耿亚东。”

“当时耿亚东就发现笔洗不对劲,找专家鉴定,发现笔洗变成现代仿品,赵楚生狸猫换太子,把他的真品占为己有。”

“耿亚东不肯罢休,向有关部门实名举报赵楚生的卑鄙行为。当初为了要回笔洗,他曾经送给赵楚生两件明清瓷器,总价十几万元,耿亚东偷偷录音,这些都有实锤证据。”

“不成想,赵楚生倒打一耙,唆使佳美区公安分局,以耿亚东诬陷罪名,将其逮捕关起来。”

“这件事被苏明乙三位代表得知,十分愤慨。向市政府和佳美区分局反映,得不到回音。一气之下,才出此下策,引起省里重视,希望还耿亚东的清白。”

“廉省长,苏明乙并非对你有成见,只是希望省里插手调查。被害者成为被告,明显有失公允,也会造成政府公信力下降。”

“啪”的一下,廉明宇使劲放下酒杯,气哼哼道:“一个小小的秘书竟敢为所欲为,实在太过分!他服务的是谁?”

“常务副市长肖开峰。”厉元朗坦然回答道:“据我说知,肖开峰乃是肖家的孙子,金盾集团肖策的侄子。”

“哦。”廉明宇恍然点头,“这么说来,笔洗有可能是肖开峰指使姓赵做的,目的是孝敬他的叔叔肖策。”

厉元朗玩味的一笑,“不见得,估计这东西肯定不在肖策手里,况中彬是他的顶头上司。肖家沉浮没落,况家却如日中天,背靠大树好乘凉,肖策一定会转送给况中彬。”

“廉省长,况家之所以从没落走向辉煌,最大因素就在邓孝丰身上,他妻子可是况家女儿。”

“邓孝丰!”廉明宇眯起双眼,大脑迅速转动,马上明白厉元朗意有所指了。

“笔洗最后的主人是……”他露出两根手指,轻轻在桌子上点了点。

厉元朗会意,连连点头赞同,“廉省长,按说有些话我不该说,可你我是朋友。抛开其他不谈,况中农伏法罪有应得,理所应当。”

“但况家人不会忘记这笔账。况老是老一辈政治家,可他在对待子女教育上疏于管控,况家儿女自私自利。顾修岸是况中彬的干儿子,他在我们行动之前潜逃国外,这里面绝不简单,准有人提前通风报信,让他逃过一劫。”

厉元朗这番话言简意深,字字珠玑、句句箴言,段段入心,听得廉明宇逐渐皱起眉头。

身体靠在椅背上,手指有节奏的敲击起来,颇有深意的说道:“肖家和你还有一层关系,元朗,你难道忘了?”

厉元朗冷哼道:“是有关系,要不是他们肖家,我儿子好悬送命,差点见不到了。”

“嗯。”廉明宇鼻子里嗯了一声,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好一会儿,他才恢复如常,提起筷子示意道:“净顾说话了,菜都凉了。元朗,尝一尝招待所大师傅的厨艺,给个评赞。”

难得,厉元朗今晚吃得饱,酒喝得顺畅。

一连数日的阴霾,随着与廉明宇推心置腹的交谈,瞬间消散开弭。

全省代表大会召开的前一天,厉元朗忽然接到黄仲礼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