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面前凭空落下来一张纸条,谢白抬手一接,很快扫了眼纸条上的话,而后想也不想就冷着脸把整张纸条给烧了个一干二净。

殷无书说他剩余的心脏被人动了,先走一步,就暂不跟谢白同路了。

书一出问题,他人就不见了,还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说没关系就真是在糊弄鬼了。

他第一反应是追上殷无书去质问一番,结果这念头刚闪过,他就发现,他根本不知道殷无书去了哪里,下一站是什么地方,哪里埋了心……

和百年之前一样,除了太玄道和一年一度的妖市,他根本想不出第三个殷无书可能会出现的地方。

谢白面无表情地站在房间里,脊背挺得笔直。

那一瞬间他不可避免地又想到了当年站在太玄道门口的情景,好像一夜之间他就变成了孤家寡人,之前所有的温和亲近全是假相一样。

被人一声不吭丢下来的滋味差到了极点,偏偏他体验了两次。

小黑猫从隔壁房间屁颠颠地滚过来,绕着谢白的脚脖子蹭了两下,而后便借着床做踏板,蹦到了谢白怀里,一拱一拱地蹭着他的脖子。

谢白冷冷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托住了小黑猫,转身踢开半敞着的门径直下了楼。

沧海书店的鹳妖在看到谢白站在面前的时候,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清晨还有些热乎气的人,怎么转脸就又冻成冰山了?!

谢白眼珠一转不转地盯着鹳妖,一言不发,差点儿把鹳妖吓哭了。

“大大大大人,您别别别这么盯着我……”鹳妖终于忍不住,哭丧着脸道。

“《西窗琐语》这本书给我之前有没有动过手脚?”谢白冷笑一声,把整本书拍在鹳妖面前。

鹳妖一脸茫然:“没啊。”

“把手伸出来,摊平。”谢白声音又低又轻,衬着清早的料峭寒气,简直让鹳妖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不敢犹豫,哆哆嗦嗦地把双手伸到谢白面前,手背朝上,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儿以为谢白要剁了他的爪子,但是想想这毕竟是在妖市,满大街都是有修为有能耐的妖灵,还没见过谁会在妖市上弄出血来的。

谢白低头仔细看了眼他的手背,而后又低声道:“指头分开,翻过来。”

鹳妖乖乖照做,翻到手心朝上。

谢白眉头一皱,目光盯着他右手无名指指尖的三个小血点上:“谁给你点的?”

鹳妖这才发现自己手指上居然多了这么三个东西,慌忙道:“诶?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我不知道啊,明明昨天早上起来还没有……”

这三个血点谢白见过,是一种控制人行动的咒术留下的,类似于*,但是被迷的人看上去几乎一切正常,很难被人察觉。

看到这血点,他基本就可以肯定了,殷无书对这鹳妖下了咒,借鹳妖的手改了书的内容。

“这本书你之前看过内容么?”谢白问道。

鹳妖犹豫地点了点头:“看过……”

“内容还记得么?”

鹳妖脸色一变,想给他跪:“大人你不会让我默书吧?!”

谢白无语:“记得大致内容也行。”

鹳妖不敢把话说得太满,道:“大概记得的,您说说看是哪段?”

谢白瘦长的手指一挑,便翻到了那页,他点了点中间的一段,道:“白虎消失之后,黑衣人手里多了一样东西,这后面的内容是什么,你给我讲一遍。”

听他这么说,鹳妖便看了眼书上的内容:“怎么变成这样了?我看看……”

说完他直接拿起书翻了两页,而后冲谢白道:“我不记得原句了,但是这里确实改了,原本的内容我有点印象,是说——”

鹳妖说完这两个字,便皱着脸,一副很用力的模样:“说白虎——”

他接连说了好几次“说的是”却死活吐不出后面的内容,急得脸都红了。

谢白眉头一蹙:“被锁口了?”

鹳妖连忙点头:“怎么都说不出来,急死我了。”

“写呢?”谢白问道。

鹳妖连忙从旁边抽了一张油黄色符纸模样的东西来,顺手捞了一支笔,举着笔哆哆嗦嗦了半天,笔尖死活落不到纸上。

他急得汗都要出来了。

谢白见状,抬手祭出黑雾变成绷带裹紧双手,而后抽了鹳妖手中的纸笔,一把捏住他的右手无名指,拇指一划一挤。

鹳妖“嗷——”地嚎了一嗓子,泪汪汪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