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喜钦为什么会出现在异国他乡,说起来,自然和郑翼晨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那日,他被郑翼晨一班人暴打一顿,赶出科室后,又气又恼,却也未曾丧失信心,认为以自己的医术,就算不在三甲医院工作,在一些大的社区,开个小门诊,另起炉灶,也是财源滚滚,不愁吃喝。

更重要的是,他是最大的那个,没有人会压在他头上。

他为人坚忍,要做的事,从不拖着,不到一星期的时间,就找到了一个地理位置很好的门店,还找财务公司借了一笔钱,预交了半年的租金,装饰好店面后,这间针灸门诊就开始营业。

刚开业的头两天,生意不好不坏,可就在第三天时,有关部门的人员就找上门来,说他属于无证经营,勒令停业。

所谓的有关部门,其实就是华夏针灸协会,私人开针灸门诊,不止需要卫生部门的批准,华夏针灸协会的批文也必不可少,而郑翼晨从未试过如此痛恨一人,首次利用手中特权来针对庄喜钦。

郑翼晨是个讲信用的人,开除庄喜钦时,他当着科室那班下属的面,说了要让G市无法继续行医,自然要言出必践。

利用他在华夏针灸协会的身份,还有骆华凤对他的看重,做到这一点,只是一句话的事,易如反掌。

庄喜钦的门诊,只开业三天,就贴上了惨白的封条,宣告他的第一次自主创业彻底流产。

而他也没有本事再进行第二次的创业了,因为他在G市的人脉,几乎都与郑翼晨有交集,他陷害郑翼晨一事,早已在朋友圈内传开,得到了一边倒的谴责,朋友们纷纷与他决裂,他在G市再没有一个朋友。

他找财务公司借钱,也是因为没有朋友肯借钱给他,更不想找亲戚借钱,因为在亲戚的心目中,他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还等着靠他救济生活呢。

将仁义视作无物,为了满足一己私欲,不惜背叛师友的人,无论成败与否,都要承受众叛亲离的代价。

门诊开不成了,他只能找房东要回预付的半年租金,一贯和颜悦色的房东变了嘴脸,拿出他签的合同,说他这种行为属于违约,要赔偿一半的租金,不然他就只能乖乖的守着这个已无用处的店面,直到已满半年的租期。

店都开不成了,还守着这里做什么?庄喜钦只有认倒霉,拿着只剩一半的钱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浑浑噩噩过了几天,财务公司的人找上门来了,庄喜钦付了首期的利息后,来收债的几个壮汉客气的道,一个星期后的同一时间和地点,他们会再来,让庄喜钦尽量别外出,还把他的身份证也收了做抵押。

下一次,当他们没有收到钱时,还会那么客气吗?

庄喜钦害怕了,不再浑噩下去,他出门去找工作,无法行医的他,只能做一些毫无技术含量的苦力活:在马路派传单,在餐厅洗碗碟,在工地搬砖……

累的腰酸背痛,钱也挣了一些,可是三下五除二这么一算,庄喜钦脸色煞白:按照这个进度算下去,连利息的一半都交不起!

他连自己租的房子也不敢回了,也不敢去打工赚钱,开始了东躲西藏的丧家犬一般的生活。

有些时候,他饿的不行,身上又没钱,就只能蹲在马路上行乞,有时也会遭人指指点点,这个年轻人有手有脚,怎么不去找工作,却在做乞丐,不过还是得到了一些施舍,解决了温饱问题。

这种街边行乞,毫无尊严的生活,与他在医院做医生,受到病人的尊敬爱戴的日子,完全就是天壤之别!

即便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不打算承认失败,返回家乡,想要维持自己在亲人心中虚幻的高伟形象。

做乞丐的日子,也维持不了几天,并不是庄喜钦自尊太强,不愿做乞丐,事实上,在温饱面前,尊严也要败下阵来,他做不了乞丐的原因,不是他不愿做,而是没资格做,不能做。

当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围着他狠狠打了一顿,还抢了他好不容易乞讨来的钱,还恶狠狠的说这几条街是他们地盘,庄喜钦没资格在这里行乞时,庄喜钦才知道:做乞丐也要拜码头讲资格的,这特么是什么世道!

庄喜钦怎么也没料到,像自己这种设定为潜伏在主角身边暗箭伤人的反派角色,竟也具备了深受迫害,无处容身的悲情属性。

他并没有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穷困潦倒之际,他对郑翼晨的怨恨与日俱增,刻骨铭心,是这个人不念情义,才把他这个有为青年逼到这幅田地。

就在他像一条野狗一样生活,快要将最后一丝东山再起的希望磨灭掉的时候,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