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目一片血赤,暴怒之下,两手浮现一层隐隐绿光,伸手就要往郑翼晨的脖子抓去。

郑翼晨看的真切,覆在原鲲鹏两手的绿光,实际上是数不胜数,比蚊虫还细小数倍的飞虫,口器狰狞,自是蛊虫无疑了。

郑翼晨连退两步,摆手说道:“你别轻举妄动,别忘了我可是有老大罩着的。”

原鲲鹏这才警觉罗宾的存在,凝神一看,罗宾不知何时,已移步至他身侧,身子微弓,双目炯炯,虎视眈眈。

原鲲鹏被它目光扫射,顿时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淋下,冷静下来,闷哼了一声,垂下手臂,手部的蛊虫如潮水般褪去,恢复原来的肤色。

郑翼晨道:“这就对了,你别那么冲动,等我说完,再动手不迟,反正你也动不了我。”

“哼,谁叫你这小子胡话连篇。”

郑翼晨表情认真,低声道:“我说的不是胡话!说你刚愎自用,你还不服?你如果不是在高看自己,又怎么会猪油蒙了心,低估了沈止戈的能耐,居然想出了对他下蛊毒这种火中取栗的计谋?”

原鲲鹏道:“火中取栗?若不是你从中阻拦,这本就是十拿九稳的事。”

“你连自己要惹火烧身了,还是懵然不知?一个可以让你父亲甘心将军部首长之位拱手相让的男人,即使真的遭遇了不幸,难道他不会提前做好布置,安排好身后事么?”

原鲲鹏道:“你说什么?我父亲让位给沈止戈?”

“这事一点都不重要,你只要记住沈止戈是雷大叔和强叔都钦定的首长人选就行了。”

原鲲鹏依旧是一脸的惊诧,这个郑翼晨认为一点都不重要的答案,在他看来,却是十分重要的。

他费尽心机,想到坐上军部首长位置,起初原因,就是一直以为原振强当年是自知竞争不过沈止戈,这才黯然离去。

他想要夺取这个职位,目的很单纯,就是为了一雪原振强的前耻,也带有一份超越乃父的心思。

原振强得不到的位置,他得到了,就证明了他比原振强还强大。

只是后来权利欲膨胀,成为军部首长的目的,也变得不单纯了起来。

现在郑翼晨却告诉他,其实沈止戈能成为军部首长,是原振强相让所至,彻底颠覆了多年来所思所想,心中顿时掀起滔天巨浪,久久不能平息。

郑翼晨见他没反应,忍不住出声提醒:“你搞错重点了!我那番话的目的,是要告诉你……你低估了沈止戈。”

原鲲鹏从思绪中清醒过来,冷言答道:“我如果真是低估他,就不会小心翼翼,让他的蛊毒弄得跟生病无异,一点点蚕食他的生机,直接让他暴毙岂不是更好?”

郑翼晨摇摇头:“就算这样,你还是太低估沈止戈了。强叔和卫师兄两人,都能想得通,沈止戈如果死了,一定留有后手,你也会跟着死去,所以……沈止戈不能死!”

郑翼晨一心想去掉原鲲鹏的心结,将往日的口才功夫,发挥到了十二分的地步,在他舌灿莲花般的描述下,卫道唐成了一个为了昔日兄弟的安危,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以命相赌,就为了挽回原鲲鹏的性命,而原振强则成了个濒死之际,心悬爱儿安危的慈父,不惜在死后设下种种布局,只为了纠正原鲲鹏的错误,让他回归正轨,不因一时的鲁莽和短视,坏了性命。

他一脸的郑重,对原鲲鹏道:“你要明白他们两人的苦心啊!”

原鲲鹏面上无悲无喜,问道:“你说完了吗?”

郑翼晨一愣:“说完了,你……你不觉得感动吗?”

原鲲鹏报以一声轻蔑的冷笑。

“不感动,那你是生气了?”

原鲲鹏脸上的嘲弄之色变得更明显了。

他的这番反应,实在出乎郑翼晨的意料,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原鲲鹏淡淡的道:“他们自己要为我操心,就由得他们操心好了,我一点也不在乎,他们做了些什么。一直当我是一个需要翼护的小孩,总有一天我会证明他们大错特错。”

郑翼晨道:“卫师兄那么关心你,几乎连命都丢了,你就不能放下成见,和他和解吗?别忘了,你们曾经是最好的兄弟,连徐沐风都羡慕的好兄弟。”

原鲲鹏眼神冰冷:“你也说了,是曾经,往事已逝,昨日之人,对我来说,没有半点缅怀的意义。他和我立场不同,我们是对手,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除非他改变自己的立场。”

郑翼晨叹了口气,这才明白自己希望凭借三言两语就改变原鲲鹏对卫道唐的仇视,对权力的渴望,委实太过异想天开,一个身居高位的人,最突出的特质,本就是具有自己的独特理念,一旦认定,就不被外来力量所左右。

他无奈的道:“看来我说的话,不能改变你的想法了?”

原鲲鹏道:“没错,如果你想说的话,只有这些,那么可以省省了,就算你磨破嘴皮子,我也不可能和卫道唐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