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院以水泥铺地,足以容纳上千人,十来顶便携式的方型遮阳伞罗列开来,遮挡着烈日,每一顶遮阳伞下方,是一张摆满了碗筷酒杯的红漆四方桌,还有四条长条板凳,也是深红色泽,看上去喜气洋洋。

有一些桌子人已经坐满,还有一些只坐了几人乃至无人入座,高谈阔论,大口喝酒,热闹非凡。

郑翼晨粗略扫了一眼,郑楚生所请的人,不是村里德高望重的乡绅,就是能排得上号的有钱人,但凡郑家村有点名望地位的人,他都请到了这里。

四人驻足观望,不知自己的位子在哪里,立刻有维持秩序的人认出了郑双木,笑眯眯走了过来,指点方向:“你们老郑家的位子在那边。”

循着所指的方向走去,郑翼晨赫然发现桌上坐着的人,目光不由得冷淡起来。

桌上坐了十来个人,都是郑双木本家的亲戚,什么堂兄堂弟,表兄表弟,都齐坐一桌,最扎人眼球的,自然是坐在主位的两个人。

一个是比郑翼晨年长了两岁的堂哥,名叫郑邦泽,长得瘦瘦高高,其貌不扬。

另一个则是郑邦泽的母亲郑凤燕,也就是郑翼晨要称做婶婶的人,高耸的颧骨,充分彰显出她势利的个性。

十多年前,两家人曾因分家一事,闹了个不愉快,郑凤燕四处宣扬,捏造一些不存在的事情,想败坏郑双木的名声,因此郑翼晨对这个婶婶一点好感也没有。

郑凤燕此时正搂着自家的儿子,得意洋洋的吹嘘道:“你们瞧瞧,坐在周围的都是村里的大人物,像你们这班做工人的,本来没资格坐在这里,要不是我儿子是村委会的重要人物,你们沾了他的光,才有你们的一席之地,都是多亏我儿子!”

那班亲戚,对她这副趾高气扬的嘴脸忿忿不平,却是敢怒不敢言,敷衍着称赞了郑邦泽几句。

郑翼晨忍不住哈哈笑了一声,心下暗道:“她的儿子算个屁大的人物?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

都说慈母多败儿,这话放在郑凤燕身上,绝对是活生生的写照。

她的丈夫郑双金生性怯懦,全没有一家之主的派头,大小事务都交由郑凤燕处理,在教育孩子方面,也完全插不上手。

郑凤燕的教子心得,用三个字足以概括:惯着他。

因此,郑邦泽被她宠成了一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从小予取予求,没有半分忤逆,半点人情世故也不懂。

他学习也不用功,高考考了个惨不忍睹的分数,勉强到一间名不见经传的九流野鸡大学,浑浑噩噩混了两年,得了张毕业证。

他毕业后,嫌外头生活艰苦,直接跑回家中做了个啃老族,一啃就是大半年,他父亲看不过眼,难得硬气一回,让郑邦泽去参加大学生的公务员考试,又动用了不少关系,花了不少钱,才把这个不成器的儿子送进居委会上班。

也是在这个时候,郑凤燕教育儿子埋下的弊端,终于凸显出来。

郑邦泽上班的第一天,居委会一个负责安排工作的领导下了指示,让他先把办公室的地扫了,一贯由着性子胡来的郑邦泽自然不干,觉得大受侮辱,气呼呼说道:“我是个大学生,不会扫地。”